火盆外,荷衣早已泪流满面。空如其来的惨号声惊得她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到床前。山间阻止道:“姐姐,让于兄稍作休息。只等他醒来,接着用药水浸泡,软化体内的毒素。”他顺手递给她一方巾帕。
荷衣一靠近床头,就被热气蒸得额头冐汗。她看着于子期,温柔地给他拭去汗水,小心地握紧他的手。他的肌肤触手冰凉,她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于子期慢慢醒转,喃喃道:“荷衣,别哭,别哭……”
荷衣一手捂着嘴,一手给于子期擦汗。
“荷衣,别哭……”于子期蓦然地睁大眼睛。热气弥漫中,床前坐着的荷衣,止住泣声,笑脸如花,道:“我不哭,我高兴,山间回来了,子期兄有救了,子期兄会好起来的。”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压抑自己不再哭泣。
她仍旧如此坚强,笑着流泪,让人欣慰了许多。
于子期觉得,那些阴寒之气,渐渐地离他身体而去,渐渐地暖了。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荷衣,你真美!”
荷衣回笑,抿嘴,不再作声。
山间凑上身,轻声说道:“姐姐,还请你回避一下。该给于兄进行下一轮诊治了。”
房间里,仆人抬进一个大大的木桶,放于火盆中央,然后速速退下。
荷衣一步三回头,走出了于子期的房间。
山间退去于子期的所有衣物,抱起他,迅速地放到一桶药水里浸泡着。半个时辰后,唤来仆人,道:“小心服侍于兄歇息,不得伤风了,不得打扰他,睡到明天即可了。”
山间出了于子期的房间,已是傍晚。整个诊治过程,从正午到此时,三个时辰有余。
荷衣站在门口,迎着山间,轻轻微笑,笑中含泪。
山间轻轻关了门,道:“姐姐放心,不出明日,于兄的吐泻的症状就会消失。”
荷衣引领山间走向了凉亭,四处风吹草动,月光耀眼,桔色灯笼的光火照下来,亮了整个亭子,“子威坐下来,别站着。我让香儿准备了饭菜。你忙乎了大半天,肯定饿坏了。”
一席饭下来,荷衣一直默默注视着山间。
山间抹嘴,笑道:“姐姐快把我当这饭桌上的菜了。”
荷衣吩咐丫坏收拾完石桌上的饭菜,脸色突然一沉,低声问道:“子威,你就实话告诉姐姐,子期兄这病最坏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山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应声说道:“姐姐,师傅已经告诉过你了吧,这是事实。我们能做到最大的努力就是让于兄不那么痛苦。但是,他下半辈子在床上度日的事实是必然的,除非……”
荷衣听到“除非”二字,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除非什么?”
“姐姐,这只是一个传说。就连于兄中的毒,也是传说。它叫邪灵,原本是二百多年前先皇的第一任太子的名字。原来,皇位本应传于邪灵,但是却被其弟争夺。后来邪灵一直隐藏在黑暗中,专用这种毒来毒害皇宫中人。这种毒也只有他才有。相传至今,或许只有邪灵的传人才有。所以,我猜测,下毒之人定是邪灵的传人。除非找到这个人,才能让于兄免于受瘫之苦。”
山间顿了顿,补充道:“可是,下毒之人又岂肯轻易露面?”
荷衣的一线希望顿时渺茫了起来,目光黯淡。
山间安慰道:“姐姐,你一向都很坚强的。可否告知小弟,这一年多的日子,你究竟经历了何事,让你曾经的锐气都被磨灭了?”
荷衣笑了笑,疑问道:“姐姐不再锐气十足了?”
山间轻轻笑道:“姐姐,沧桑了。”
荷衣把一切的事情都一一向山间道来,让他彻底地明白了她所经历的磨难。他也终于明白,又有谁能如她,经历了这么多风霜以后,她还能如此安好的活着?
离别前,山间说明日再来替于子期诊治,最后喃喃说:“姐姐,你一定可以一如既往的坚强地活着。”
荷衣点点头,笑脸如花,道:“好,姐姐一定坚强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