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五月底六月初,宜人的初夏季节中,九龙半岛上的某处教堂里,一排男女隆重地站在礼台前,而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衣冠楚楚犹如绅士般的新郎和娇滴滴的新娘娃儿。

神圣而庄严的耶稣雕像前,她阮兮薇就站在伴娘列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猎物新郎,龙晨少。

“只要你帮我夺回他,再多的钱都没问题!”

为了这句荒唐话,外加一百万酬劳,她“仿佛”春风满面、很幸福似的听著神父喋喋不休,说著几世纪都没改过内容的八股证婚词。

教堂、神父、白纱礼服,她无法理解,?何时下女人都喜欢这套结婚仪式?明明是中国人却行西方礼节,横看竖看都是四不像、格格不入!

也罢,反正这场婚礼注定失败,因为疯狂的劫婚计划正在她心里鼓动,等著她随时一脚踢倒新娘,然后带著新郎远走高飞,结束这个烂差事。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越来越僵,越来越冷,到最后已媲美北极冰山,她可火了哩!

多谢龙晨少的清介自守,甭说是替她的雇主重新掳获他的心了,半个月来“月老工作”不仅做得事倍功半,更可恶的是在与他纠缠半个月之久后,才晴天霹雳地发现他即将奉父之命与简家千金结婚。

啧,没事当什么假孝子!可逼得她现在狗急跳墙,准备在这黑白两道的联婚场面上绑架他。

说来,她受够他的罪了!想到这里,她速然由裙下掏出手枪,瞄准桌上灯架直接开枪,轰地一声,吓得众人惊惶失措。

几乎同一时间,大伙还不及反应,下一秒新娘子竟像故意要跌破大家眼睛般,姿势十分不雅地被踹倒在地上,而阮兮薇则火辣辣摸著岔开美腿,闪出了伴娘列,对准新娘子头侧地板再加开一枪,当场吓得新娘子花容失色泪汪汪。

“婚礼取消,新郎我要了!”她的枪口已然对准龙晨少,嗓音平静而美好,但蕴含的凌然气势,不容忽视。

立时,除了地上的新娘呜呜地传来啜泣声外,大家动也不敢动,嫁娶双方家长更是瞠目结舌,冷汗淋漓。

龙晨少同样不例外,一般人在这样的场合被挟持,十之八九会气绿脸,不过他正好相反,天知道他惊艳的喜悦远大过惊恐,心情挺复杂的。

“理由?”他问,决定忠于情绪,微微扬起唇角。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阮兮薇露出魔魅笑容。

好大一个陷阱?,龙晨少享受她绝美妖娆的神色。“好,我过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近点,他好将她看得更仔细些。

所以,他如她所愿地缓步走去。

每走一步,异样的目光就在她优柔曲线上窥觊过一遍,阮兮薇直觉自己像被他剥光衣服似的,赤裸裸地伫立在他的眼瞳中,惹得她一身寒颤。

“请说。”走至她跟前,他清雅地笑着问。

阮兮薇不自觉屏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乐在危险游戏里。

她眯起眼,以枪抵住他的腰侧。“走,理由你会知道的。”

“尖沙咀搭渡轮,你要带我上哪儿?中环?湾仔?还是大屿山?”迎风站在码头边,龙晨少双手环胸,悠哉地望着海面。

“大屿山。除非我是笨蛋,才会往你香港岛的大本营跑,尤其是湾仔。”阮兮薇不带感情地道。

龙晨少挑眉。“你很清楚我,你是谁?我确定没见过你。”否则怎么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太特别了,若曾见过肯定一辈子也忘不掉。

凝著他,阮兮薇发出冷笑。“你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而且这半个月来,我与你几乎形影不离。”

“让人跟踪了半个月,我竟没察觉,看来我的忧患意识有待加强。”是该检讨了。

“不只是你,龙海帮的上上下下全是一样,一群中看不中用的饭桶。”她盈盈而笑,笑中尽是大剌剌的讽刺。

“敢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批评龙海帮,你是第一个。小姐,你究竟是谁,为何挟持我?”他稍稍收敛起笑意,闲情中隐隐散发出一股压倒性的魄力。

那股魄力应该就是他能统御龙海帮的威势吧!不过,对她阮兮薇可是无用的。她微微一笑,道曰:“记得你前任女友宋云生吗?她因为太爱你,无法忍受你离开她的事实,所以她花钱雇用我来将你送回她身边的,不过你没给我太多时间铺陈,于是我只能绑架你了。”

算来任务是失败的,毕竟没有依交易内容让他再次爱上宋云生,不过既然宋云生愿意接受有缺失的结局,她也乐得摆脱他们两人。

“就这样?”

“就这样。”

“如此一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慢条斯理地睨著她,邪俊的气质迅速地包围住她。这是好心的警告,聪明的女孩应该就此打住,然后倏然逃离,否则他的碌山之爪就要伸下来喽!

“什么怎么办?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她刁顽一问。

奇怪,听到他讲这句话时,她心里竟有种难以自制的悸动,怎么,她早不是情窦初开的青春少女了。

他笑了笑,眸光停驻在她秀容上,又令她心跳漏了一拍。

“我的新娘被人一脚踢倒在地上,准岳父母吓得老眼昏花,婚礼宣告泡汤,于情于理,我都该从你身上讨回同等价的公道。”他可一点也不过分哦。

阮兮薇愣了一下,想在她身上讨公道?“呵,你没这能耐。”

龙晨少抿嘴一笑。“我需要一个‘顺位’新娘,递补我空出的妻子位置。”他翩然靠近,双臂环胸不怀好意地盯著她。

“你试试看。”抿唇、板脸,她一把枪干脆抵住他的腹部。

“我当然会试。”全然无视她的威胁,他迳自悠悠然地上船,超然气质完全不像阶下囚。

阮兮薇斜扬下颚,忿忿瞪著他的背影,她讨厌他处变不惊的鬼样子,吃定人似的,有点想把他直接踹下船。

落地窗前,髻发美女正把香烟雾一圈一圈吐出口,用膝盖想也知道,她闲得发慌,闲得可以连续一个小时站在那里抽闲烟。

阮兮苓唾弃地睨著她,再次怀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像她这种浪费光阴的态度,早该八百年前,就让雷给劈死。

“老板,如果你很闲的话,请你把自己堆了三天的贴身衣物洗一洗,别站在那里当废人,好吗?”阮兮苓不客气地道,说完便将视线移回手中的时装杂志。

凌郡灵挑眉,静静转头。“你说呢?”她的语气听来一点也不好。

“我已经说了。这几逃邺姐不在,大姐又出任务,绝不会有好心人替你洗,如果你再任它堆下去,难保我不会丢下楼,造福流浪汉。”

“你丢啊,明天一早醒来,我担保你睡妓馆,身上还覆著一位满嘴胡碴、恶臭不堪的街头浪人。”她笑得千娇百媚,话却恶毒得吓人。

阮兮苓气结地瞪她。“呵,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是黑心肝恶心肠的女魔头!”又败阵了,她就是拿她没办法。

“好说,你太抬举我了。”凌郡灵傲慢得意地望着她。三个丫头里,就属阮兮苓最杵逆不听话,所以欺负她乐趣特别多。

阮兮苓负气一哼,怏然不悦地撇开头。“你#x5c3d#x7ba1欺压我好了,反正迟早有人治得了你,你的未婚夫将会是最佳人选。”

一旦她落入他的手中,届时她阮兮苓绝对会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凌郡灵一想到他,笑容就变得扭曲。“不许提他,那男人要是有胆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枪毙了他。”

未婚夫,这个掌握她后半生命运的男人,她根本不晓得他长成哪副尊容,长久以来对他仅有的了解,只限父亲嘴里的儿时玩伴,说什么他们之间的婚事是他们私定的。啧,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玩伴。

阮兮苓仰头耸肩,要杀要剐都好,反正那肯定会教凌郡灵这个老妖婆寝食难安,冲著这一点就够了。

“兮薇回消息了吗?”凌郡灵决定转移话题。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算算时间现在她应该在前往大屿山的路上。”

“记住,一等她回消息就立刻通知宋云生把剩余的钱汇入账户,然后暂时离开这里,龙海帮迟早会藉由她找上门来。”

狡兔有三窟,得罪了大人物,势必得换个窝。

既然担心龙海帮找上门,当初又何必接这生意?阮兮苓在心里抱怨。“放心,我会记住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这答覆令她笑逐颜开。“那好,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黑道最近正在酝酿一件趣事,我得去瞧瞧。”捺熄烟,戴起墨镜,凌郡灵扬长而去。

趣事?瞧瞧?八九不离十,肯定又在打生意经,阮兮苓想。

向以制作海鲜菜肴而驰名于香港的太湖海鲜城,今日一反往常,人声稀落、死气沈沈。

一眼望去,几十张铺有象征喜洋洋红布的餐桌,除了凉凉的菜肴外,一个客人也没有,当然这绝不是主人人面不够广,以至于喜宴没人捧场,而是主人不见了。

没了新娘的喜宴,玩什么啊?

龙家老爷一想到这里,心脏就揪得难受。“我说孩子的娘,有晨少的消息吗?帮里的兄弟全去找了吗?”

“全去了,不过一点消息也没有。”龙夫人稳如泰山地喝著热茶。

“咱们惟一的宝贝儿子教人给带走了,你不担心吗?”他好生忧心。

“你不也瞧见他是自愿做人家人质的。”龙夫人依旧镇定。

“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才屈服于那个女人,哪是自愿?”

“更正,简家小姐还不是咱们家的媳妇,我是守节的传统妇女,婚礼没完成,说什么也不承认媳妇的存在。”她摆上一副恶婆婆的嘴脸,谁教这娃儿没进门就先得罪她,竟敢跟她争论婚礼的举行方式,说什么老礼节早落伍,不这个不那个,现在有她好受的了。

“婆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不管如何,我都是晨少的人,这般话要让他听见,他会有多伤心啊?”新娘家泪如雨下,可怜兮兮依在父亲的怀里哭,一颗心就挂著她的龙晨少。

“我以为在你父亲提出庞大的嫁妆前,你们俩素不相识,你确定自己是他的人吗?”言下之意,笑她自?身价。

她一直不满意这桩婚事,要不是龙老爷见钱眼开,糊里糊涂答应下来,她何须浪费时间在这儿跟她耗。

儿子是她的,做母亲最欣慰的,莫过于看见儿子有个美满的家庭,绑架这事儿,她就差没鼓掌叫好。

“你”“我说老爷,依我看你还是把嫁妆还给简家吧,毕竟我们高攀不上。”龙夫人完全不理会她的张牙舞爪,迳自对龙老爷说。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喜欢他,说什么也不退婚!”

看,娇生惯养的脾气全出来了,这种媳妇能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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