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羽刻薄地说:“还犟嘴?不想干了,是不是?”
韩梅梅默默地走开,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保温杯,递给胡羽:“热水来了,小心……”那个“烫”字还没说出口,胡羽就急着拧开喝了一口。
胡羽暴跳如雷地把水杯扔到韩梅梅身上,“开水?你要烫死我吗?你脑子有病吧?”
韩梅梅的手背被洒出来的开水烫得通红,她含着眼泪一个劲地跟胡羽道歉。
制片主任闻声过来,安抚了胡羽几句。又让人拿给韩梅梅一支烫伤膏,韩梅梅却坚持不肯用。
这一天傍晚,不管韩梅梅怎样哭着哀求,胡羽坚持要辞退她。为了不影响拍摄,制片主任对韩梅梅说:“你看,胡羽现在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也没用。你在这里还影响胡羽的情绪,这么多人、这么多台机器都等着呢。不如你先回旅店休息,等她气消了,我们再帮你劝劝她。”
制片主任劝走了韩梅梅,又来安抚胡羽。导演叫胡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情绪。
我跑到化妆间去找安悦轩,告诉他导演让他准备下一场。安悦轩离开后,化妆间就剩下我、小华和顾念昔。顾念昔睡在几张椅子拼成的床上,拍戏很辛苦,他正抓紧时间补觉。
我跟小华窃窃私语地谈论起韩梅梅的事情。小华唏嘘不已,告诉我:“韩梅梅怀孕了,但是一直瞒着胡羽。她烫伤了,也不敢用药,怕对胎儿不好。胡羽起了疑心,逼问之下,韩梅梅才说出实情。所以,胡羽才坚决要辞退韩梅梅。”
我问:“胡羽要辞退韩梅梅,我能理解,毕竟片场的工作这么辛苦,不适宜孕妇。至于韩梅梅为什么要隐瞒,我就不理解了。就算工作重要,孩子不更重要吗?”
小华说:“这不快杀青了吗?杀青时,剧组会派红包,老板也会给自己助理派红包。韩梅梅想熬到那会儿,等拿了红包再辞职。”
我想起自己离开上一家公司,也是拖着拿了年终奖才辞的。大家都一样,都在为五斗米折腰。但是,我如果有了宝宝,肯定将宝宝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呀,所以还是不能理解韩梅梅的做法,“不就俩红包吗?能有多少?值当吗?”
“霜姐,你不知道吗?”小华一副像看外星人的神情,继小曾之后,她是第二个叫我霜姐的人。
她说:“我们做助理的,工资少得可怜,全靠那些红包打牙祭。一年到头的红包加起来,能有工资的两倍不止呢。”
小华说完又叹息不已,“兔死狐悲,看她哭成那个样子,我真是难受。她不过是想为孩子多攒点钱而已。”
我一面慨叹小华这个“兔死狐悲”用得巧,一面也动了恻隐之心,“这样吧,韩梅梅无非是心疼没到手的红包,不如我凑点钱给她,”我一边打开钱包,一边问小华,“你们一般能拿到多少钱的红包呀?”
“这要看老板心情了,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两三万都是有的。”小华说完,忽然捅了捅顾念昔的胳膊,“是不是呀,老大?”
我连忙拽住小华,小声说:“你干嘛?他连着拍了两天的戏,你别叫醒他!”
小华却笑着对顾念昔说:“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
顾念昔真的翻了个身,倒把我吓了一跳。敢情我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说长道短,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偷听。
“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两三万,”我一边嘀咕着,一边数了数钱包里的现金,不过四五千。我有点犯难地问小华:“那,那,那要是老板心情不好呢?”
顾念昔没绷住,一下子笑出了声。他不再继续装睡了,摸出一张卡递给小华,对她说“帮我取两万,交给韩梅梅吧,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们凑的。”
说完,他就非常酷地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发愣,小华过来拍拍我问:“霜姐,你是不是,被我们老大帅晕了?”
我把钱包里的现金交给小华,“帮我交给韩梅梅,不用说是你们凑的,就说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小华接过钱,继续取笑我:“是不是,有一种找不到北的感觉?”
“你没完了,是不是?”我假装踹她一脚,小华躲出去之前,跟我说:“不要爱上我们老大,会受伤的。他这辈子注定是祝鸿妍的!”
我走到室外,已经是晚上了。我抬头仰望,有一颗高悬天空的星星,那么耀眼,那么与众不同。而地上的蚂蚁那么普通,那么渺小。
……
昭娣说:“寒霜,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而他高高在上,你却卑微如尘土。你拿什么去俘获他的心?你拿什么去捍卫你的感情?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是不可能幸福的,你懂吗?”
祝鸿妍说:“你这辈子,只有仰望他的份儿,就像地上的蚂蚁,仰望天上的星星一样。”
成允文问:“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或者,我可以约你吗?”
可是养母说:“你们一定要在一起,你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
一颗心浮浮沉沉,飘飘荡荡,不知所依。一阵风吹过,吹乱了三千烦恼丝。我想我实在是太闲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我想我该清醒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