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许久后,白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睛:“谢谢张医生告诉我这一切。”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眼看着白泠拿过本子后变得面色苍白的样子,白芷烟终于坐不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许是有些心虚,也有些紧张,白芷烟的声音又尖又利:“姐,姐姐,你不要听他胡说,那些话都不是我说的,你看笔迹,那都是这个人写的,他,他为了害我,为了赚钱,才故意写了这些来误导你,让你真的以为我是那么坏的人,可是,可是……”
“我是你的妹妹啊!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吗?”白芷烟慌张又悲切地说着。
而话音刚落,她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并且还像是不要钱一般地越掉越多。
单从外表看去,这时的白芷烟可怜无助的就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兽,不但没有危险,反而还真的十分乖顺。
可是——
张医生也不是第一天做医生了,对待刁钻的患者,他早已经很有心得。
听着白芷烟的话,他咽了口气;“白芷烟小姐,你这样随意攀咬心理医生,是很容易被人识破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芷烟愤恨地看了张医生一眼,咬牙切齿的样子扭曲可怕。
而张医生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沉默中,他拿起了手边的公文包:“我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不是说我是在冤枉你,故意引导白小姐误会你吗?”张医生缓缓说道,这一次话音刚落,他便已经从公文包中掏出了一支细细长长的钢笔。
下一刻,他也将东西递到了白泠的眼前:“这个是我在为白芷烟小姐做心里疏导的时候用的录音笔,里头有几次我和白芷烟小姐对话的全过程,如果白小姐担心我是在胡说八道,随便诊断白芷烟小姐的病情的话,那么你可以打开听一下,但在此之前,我可以用我的职业道德保证,我病历本上写的东西绝对属实。”
甚至,因为文字没办法直接带上感情,所以光从病历本上看,也许白泠还没办法那么清楚地知道白泠癫狂的状态和说“恨她”时候声嘶力竭的语气。
但是,有了录音笔,这些问题便也能被轻易解决。
而白芷烟也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能这么快被“打脸”,一时之间,她原本还有一肚子想要辩驳的话语都被噎了回去,看着录音笔,她的神色灰败,摇摇欲坠地快要跌坐在地面。
而与白芷烟一样,白泠此时的状态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被自己的亲妹妹这样憎恨,白泠虽然以前知道两人的关系不算和睦,可也从没想过事情有一天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于是看着张医生递向她的录音笔,有几秒钟的时间,白泠没有勇气去接过这个东西。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白芷烟忽然从一侧暴起,向着录音笔扑了过去!
她的意图明显是想要将录音笔毁掉,仿佛这样便可以洗脱自己身上的“脏水”,而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过突然,所以一时之间,在场几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便是一直坐在白芷烟身边的周姨,都是一个措不及防没能立刻抓住白芷烟。
而眼看着,下一刻白芷烟便要将录音笔抢过来抓在手中——
但没想到的是,比她更快的却是一只大手!
祁莫宇不知何时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因为之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张医生和白芷烟的身上,所以没人发现他的行动,可就在事情关键的当口,他却忽然出现,抢在白芷烟之前,将录音笔拿在了手中。
因为如此,白芷烟“抢东西”的计划不但落空,人也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好大一声闷响,自然而然地,她原本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再不复存在。
周姨和王妈白着脸,着急忙慌地跑上去想要将白芷烟从地上扶起来,可是因为没了指望,所以白芷烟不但不接受帮助,还自暴自弃地躺在了地上,哭的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场面顿时乱作了一团,可在这样的混乱中,有人依旧保持着冷静。
祁莫宇的面色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白泠愣愣的抬眼看着他,眼圈微红,许是察觉到了眼前人无助的情绪,在低低地叹了口气后,祁莫宇单手将白芷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像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他为她挡住了白芷烟撒泼打滚的样子,不让白芷烟再接触到白泠,与此同时,他也看向了有些尴尬的张医生,微笑着开口说道:“张医生,我是白小姐的朋友,很感谢你今天来白家告诉我们这些事情。”
“那白芷烟小姐……”
“她的事情我会和泠儿商量,等确定接下来该如何做以后……”祁莫宇顿了顿:“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你。”
张医生稍稍一怔,但很快也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祁莫宇从出现开始,虽说的话不多,可是却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现下忙乱的状况。
“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你”这句话,是他对张医生说的,单从字面上看,也许这句话就是一句随意客套的话,但是其中的深意细细品味便能发现——
这是祁莫宇认同了张医生要将白芷烟送往精神病院的说法。
而很明显,张医生也听出了祁莫宇的这个“回答”,于是没再说什么,他也收拾了东西,留下了录音笔和病历本在白家后很快离开。
地上,摔了一跤的白芷烟显然是知道自己也许很快便要被送去精神病院中,所以悲痛的她不断声嘶力竭大哭着,咬牙切齿的一会儿骂脏话一会儿求饶,可怕的模样仿佛真的电视剧中演的疯子一般。
而周姨和王妈毕竟是两个女人,年纪又大了,白芷烟发起狠来挣扎,她们一时之间竟然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抓不住手上的人。
白泠从病历本开始,脑子便是如乱麻一般地纠结,此时听着白芷烟的话,她更是觉得脑仁都开始一阵阵地发疼,恨不得能堵住耳朵才好。
而祁莫宇自然将白泠的模样看在眼中。
凝着眉握紧了手上绵软的小手,下一刻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直接打了电话出去,于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外头,司机大叔便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于是这一次,三下两下间,瘫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白芷烟便直接被带回了房间中,不堪入目的怒骂声也随之渐渐飘远——
可尽管如此,已经听进去耳朵的话,也不可能被悉数倒出来。
白泠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心中就像是被压了一箩筐铁块般喘不上气,晚饭她也没有胃口多吃,草草塞了几口后,她便直接回了房间中想要洗漱休息。
但就在进了浴室,脱了外套时,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外套上有一抹血迹!
因为衣服的花色,所以这艳丽的红色不是很容易被发现,错眼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也是衣服的花色,可是,前两天刚接触过鲜血的白泠绝不会认错!而这一整天功夫里,能在她身上留下这血痕的人,不用细想都可以知道是谁!
于是当下,心慌意乱的白泠也顾不上将外套穿回去,便急匆匆地从房间中跑了出去,敲响了祁莫宇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