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进来后,突觉气氛不对,笑着打趣:姨娘与哥哥这是怎么了?
李姨娘一直以来总是做小伏低,便是对着自己儿女也总是唯唯诺诺,今儿却眼见脸色不虞,甚至整个身子气的发抖,冷着脸不作声。
四姐挽着姨娘的胳膊,笑着说:姨娘,若是哥哥惹您生气,我让他给您赔不是,好不好?
仁哥低着头,嗡嗡道:四妹,我没错。
李姨娘指着他,气的眼泪刷刷落下来: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没错!那我是错了?说着狠狠拍着自己的胸口:这些年我跟在太太身边为奴为婢,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你一句我没错那我这些年的付出是为了谁?
姨娘,哥哥到底说了什么将您气成这样?
李姨娘眼泪一落,啜泣道:你哥哥不思进取,不想科考反而想经商作商贾?他这是要生生气死我!
什么!四姐忍不住惊呼出声,酝酿了下情绪,缓缓开口:哥哥,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仁哥揉了揉额头:作商贾怎么了?我文不成武不就,爹爹百年之后,我们这些作庶子的势必分家单过,到那时我拿什么养育妻儿?
哥哥,现在想这么多是不是有点早?毕竟爹爹现下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到时以爹爹之能耐,如何不能为你安排一个锦绣人生?
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庶出,这个家迟早要交到大哥手中,顿了顿继续道:是!大哥待我是很好,可我总不能一辈子依靠他生活,早晚我也会单门别院,令立门庭,你们可曾想过,到那时我如何养家,如何生活?
四姐跺跺脚:便是真到了那时,还有妹妹,妹妹照顾你不就是了?
仁哥恍若不闻:当今圣上最重孝道,崇嫡庶之分,大哥我就不提了,几乎是文武兼修,便是大姐,以嫡出的身份嫁给安国公府嫡长子,妹妹跟姨娘还没看明白吗?便是我们再优秀,在簪缨世家眼里也改变不了我们庶出的身份,庶出子女永远也比不过嫡出!
一句话直接让两人脸色惨白,那心里隐约抱着不该有的念想被他直接了当的捅破,可想有多狠,多疼,多痛!
以往仁哥想着即便头脑愚笨,只要肯努力,定能考取秀才功名,毕竟皇天不负苦心人,只要肯下苦功夫,老天定会让你有所回报,但所有事都在大哥中举后慢慢有所改变,当大哥第一次以举人身份带他出去交朋会友,那时他方才知晓,那些举人眼里多么轻蔑他庶出的身份,文人多清贵,尤其是有了功名身份的举人,眼里更是难能容下他这般身份的凡夫俗子。
四姐难得不似往日般巧言令色,眼神阴虞道:哥哥,无论诗词歌赋,绘画女红我样样比过三妹,只一句身份不同,就把我努力付出的一切都否决掉吗?
四妹,这是命,能托生在这样的人家于我们而言,已是大幸,更多的便不要再贪心了?
四姐摇摇头:哥哥,你认命,我不认命,我的命运要掌握自己手中,绝不会任由他人替我做主。
亲眼看着他们兄妹争锋相对,李姨娘悲戚道:都是姨娘的错,是姨娘出生不好,累了你们。
仁哥站起来,扶住姨娘摇摇欲坠的身子,安抚道:姨娘,没有您哪有我们,生恩大过天,我们怎么可能怨您。
仁哥,那你听姨娘的话,不要行商作商贾可好,姨娘求你了行吗?李姨娘拉着他的胳膊,哭泣道。
姨娘,余下这三年我势必刻苦读书,争取早日考中秀才,不然十八岁一过真会被爹逐出家门。仁哥苦着脸,长舒一口气:古语有云,男人三十而立,若我三十岁之前如大哥般考中举人,势必跟爹与大哥一般走科举之路,当官为民,造福一方百姓,但我若努力过,却始终停留在秀才身份,您就准我行商做买卖,可否?
李姨娘低头思索片刻,沉吟不决。
四姐则直接道出李姨娘心中所思:哥哥不会考中秀才后,故意不用功读书只为行商做买卖找借口,忽悠我与姨娘吧?
仁哥板着脸,冷哼一声:大丈夫言出必行,我若做出承诺,势必竭尽全力,若结果不尽人意,那也只能怪我命由天不由我。
四姐对姨娘对视一眼,点头道:哥哥痛快,我们击掌为誓。
兄妹俩一连拍了三掌,算是立下誓言。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只不过它针对的是生了儿子并已经长大成人的姨娘们,似黄姨娘这样刚产下宴哥不久,根本用不着操心。
至于其他人如何,刘湘婉尚且不知,也不甚关心,因为此时撑肠拄腹,睡不着觉的她正躺在床上享受赵妈妈轻柔的按摩以及耳边的碎碎念,只为让她胃口舒服些。
只要不涉及姨娘与亲弟,她是该吃吃,该喝喝,每天做个安逸低调的庶出好女儿。
第15章满园春色
花房是老爷在太太生辰后命人布置出来的,只因太太喜爱花卉,太太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两盆十八学士,嘴角微微上翘,王妈妈立在其身后,一言道破太太心中所想:老奴私底下去探了刘铁口风,听说老爷为了买这两盆十八学士砸下重金不说,其中一盆还是从京城弄来的,可见老爷待太太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