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是不知太太怎么会想到我?黄姨娘想到不久前,太太借李姨娘之口攀扯张姨娘,反被张姨娘嘲笑,心里不禁哀叹。
刘湘婉神色颇为苦恼,叹气道:姨娘,您容貌才情居于其他姨娘之首,如今又为老爷诞下宴哥,且即便得宠也淡然低调,这样好的人选,太太怎能放过
这年头低调做个小妾也不容易,太出众打眼,太低调好欺负,唉!
唉想及此,黄姨娘唯有抬起。
她如何不知,当年不甘不愿委身刘仲修,直到后来生了姑娘,为了让她平安长大,一直恪守本分,不仅想法设法的避着老爷,更不敢与其他姨娘走的过近,生怕惹出风波是非,没想到她如此躲避,仍避不开是非。
若是刘仲修得知,他百般算计,千般谋划,还是将黄姨娘推入旋涡中该是怎样的心情。
姨娘,既然太太发话,您就常带弟弟过去请安吧!
事到如今,也唯有这样了
不过姨娘带着弟弟去请安,千万要注意太太的言辞,万万不可遂了她的打算,一旦如太太所愿,张姨娘势必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反倒真遂了太太的愿,坐收渔翁之利。。
这后宅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何苦来哉,怎就不明白,男人靠的住,母猪能上树,女人唯有一手抓住钱袋子,一手抓住孩子,这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黄姨娘皱着眉头:若不顺太太的意,她怕是会让我们母女吃尽苦头,我倒是不怕,唯担心姑娘
姨娘大可虚伪与蛇,太太寄希望于您,是期望利用您瓜分爹爹对张姨娘的宠爱,您便按她所想,时常请爹爹过来,不过爹爹愿不愿留宿,就不是您能掌控的?这样您既遂了太太的愿,又不得罪张姨娘,更加免于姨娘受其波及。
黄姨娘目瞪口呆的听着女儿一步一步的分析及应对之策,好似突然间看不透眼前的小人,猛地抓住她的手:姑娘,你如此玲珑七巧的心智,莫不是因为姨娘才掩其风华?
刘湘婉笑了,摸摸姨娘的手:姨娘,您为何这么说,我只是活的很明白,任她们斗得你死我活,又于我有何干系,顿了顿,继续道:我是庶女,自古嫡庶之分,我这庶出的身份即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大放异彩,又如何?簪缨世家怎能娶一庶出女为大妇
姑娘
黄姨娘垂下头,低低道:是姨娘拖累了你
姨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您活的明白,所以您入府至今一直淡着爹爹,不就是怕太招摇会惹来他人无端的妒忌陷害,甚至怕其祸及于我,身为您女儿,又怎会愚蠢不堪呢?姨娘,只要我安分守己的过着属于庶女的本分,待到嫁人的年纪,太太念我乖巧、懂事,许我一门好亲事,不是更好。
黄姨娘点头:我儿说的对,女儿家在娘家在受宠又如何?嫁了人又是一番模样,在夫家,唯有上得婆家喜爱,下受姑嫂敬重,相公体贴上进,儿女孝顺乖巧,这样的女儿家才算是幸福一辈子。
刘湘婉点头。
如太太,在娘家想必也是千帆宠爱,万般疼爱,可是嫁人后不也是为了一个男人,妻妾相斗,太太始终没明白,一个男人,如果心里有你,爱你,敬重于你,又怎会喜新厌旧一个又一个纳新进府,使你图添气受,若他心里没有你,你又何必将他放在心上,为了不值得付出的男人,每日挖空心思讨好于他,可会换他一个真心?
黄姨娘看着姑娘清亮的眼睛,缓缓展容:姨娘相信我儿的才智,日后在婆家定不会受欺负。
刘湘婉嘴角微微上翘,说了句让黄姨娘哭笑不得的话:到时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张姨娘的院子,五姐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口,脸上的担忧根本遮不住,忍不住问旁边服侍的绿琴:姨娘不会有事吧?
绿琴忙道:姑娘放心,姨娘这般受老爷宠爱,倘若太太欺负姨娘,老爷定会不依的。
五姑娘听了这话,脸色更加惨白。
爹爹对姨娘的宠爱,于姨娘来说难道不是一道催命符?
两刻钟后,张姨娘铁青着脸,怒气冲冲的进屋,五姑娘忙道:姨娘,你可算回来了?
张姨娘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光,又将其恨恨放在桌上,咬牙切齿道:太太欺人太甚,我与她势不两立。
以往五姐虽然是个愣头青,但那是在姨娘未出事时,就在姨娘出事那一天,一下子从天上掉在地上,既体会到世态炎凉的嘲讽之语也体会到雪中送炭的温暖之情,犹记太太下令,将姨娘关进柴房那一刻,众姐妹纷纷躲避于她,深怕与她纠缠惹太太恼怒,她怕姨娘在柴房受委屈,想去打点下看守之人,可换来却是其嘲讽与冷笑,那时她便觉得亲人、下人不过如此。
只有六妹相信她、帮助她,更不畏惧其他姐妹的嘲讽依旧如平常一般与她说话聊天,直到那时她才知晓,六妹虽比她小上两岁,却是府中活的最明白的人。
五姐拉着姨娘的手,焦急的劝道:姨娘,您为何非要同太太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