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冷哼道:老爷此言差矣,您口中的因果与妾身刚好相反,妾身觉得不如说成当年您不纳文氏视为因,不生下二丫头则为果,其因虽甜,其果甚苦,倒不如没有最好。
刘仲修脸色骤冷,怒声道:逝者已逝,如今还计较这些陈谷烂芝麻之事有何用?
从老爷进屋到如今,不是您一直在同妾身计较吗?且一直咄咄逼人。
刘仲修猛地抬手灌了一杯冷茶,冷冷道:为夫没那么多耐心陪你打太极,此事说了别与二丫头计较,你就不要再不依不饶,若你不听从劝阻,为夫只能将你禁足。
太太当即发火,怒声道:老爷作甚太没道理可言,莫不是为了您的官声,竟不顾妾身当家主母的脸面。
刘仲修拂袖道:妇人之见!说了半天还是只在乎你心底的那点小心思,须知我才是一家之主,若因此坏了官声弄得声名狼藉,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需要我与你重复一遍吗?
明年春我们便要举家回京,山高水远,鞭长莫及,老爷又何必在乎那已然逝去的流言蜚语,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教导二丫头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省得她嫁人后,到了夫家丢我们的脸面。
刘仲修见她仍执迷不悟,转头看向门外,大喝道:来人!
门外守着的刘铁及王妈妈迅速进来,刘仲修恨声道:太太病了,赶紧唤大夫过府,若是严重,便让太太在房中好好休息,不得走出房门半步。眼神盯着王妈妈,疾声厉色道:若太太病情越发严重,便是你伺候不周,这样的奴才也没有留在府中的必要,懂吗?
王妈妈吓得身子瑟瑟发抖,低声道:老奴明白了。
太太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爷,含怒道:老爷这是用王妈妈威逼妾身,进而禁足妾身,说的好听是妾身病了,实则被您禁足,你就不怕妾身同您闹起来。
若你再不知收敛,我便提前送你回京城,去父亲跟前替我尽孝道,府中事宜你且不用担心,张姨娘是良妾,一些事宜由她出面即可。
闻言,太太身子一僵,眼神木木的看着老爷:为了一个二丫头,老爷当真置妾身于不顾。连夫妻情分都不在乎!
刘仲修淡淡道:以夫为天,这句话夫人怕是忘了吧!说完不理屋中众人的神色,抬脚便走,到得门口处顿了顿,沉声道:夫人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遣人告诉为夫,到得那时,夫人的病自然不治而愈。
随后带着刘铁离开。
跪在地上的王妈妈早已吓得心惊胆战,压抑心底的惧意缓缓站起来,哆嗦的走到太太身边,低声劝道:夫人,您就想开些,这胳膊从来就拧不过大腿,何况老爷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今儿您一再顶撞他,他也没有直接与您发火,想必也是体谅您的不易。
太太神色呆愣道:满府上下除了我,想必老爷谁都在意且都放在心底心里苦笑:谁让她不得老爷喜欢呢?
成亲当日,老爷拿着秤杆掀起红盖头那一刹那,她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露出失望之色,从那时起她对老爷便是又敬又爱,深怕行差踏错惹来他的厌烦,直至后来他们相敬如宾,生儿育女,如今孩子们越发成材,不知不觉间她对老爷的态度越发强硬,今日被他连番敲打,让她再一次明白老爷待她是多么可有可无。
怒发冲冠的刘仲修对身后的刘铁道:你把二丫头安置在书房了吗?
刘铁低声道:奴才将二姑娘安置在书房的西侧间。
嗯。刘仲修脚步一抬,径直去往书房,刘铁憋着气轻声跟随其后。
书房西侧间,二丫头面如土色的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太太的话像钉子一样深深锥进她心坎里,请爹爹去正房本就是为了让其与太太反目成仇,即便他二人没有恶言相向,最起码也让爹爹从心底里对她忌讳几分,没想到结果却是反将她一军,也不知待会儿爹爹回来,打算如何处置她。
刘仲修坐在案桌前,盯着案板上隽写好的恭顺贞静四字久久不语,直到刘铁低声唤他:老爷,二姑娘还在隔壁等您召唤?
让她过来吧!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又凌然。
刘铁低声应道,轻声出去。
刘铁去了隔壁,揖礼道:二姑娘,老爷遣奴才过来请您去书房一叙。
二姐脸色一白,眼眶微红,低声问:刘管事,爹爹是不是很恼怒我?
刘铁垂下头:
爹爹,可有同母亲吵架?
刘铁依旧垂着头:这时候您还惦记这个,他冷眼瞧着,老爷生吃二姑娘的心都有了!
爹爹,可有跟你说如何处置我?
刘铁这回不仅垂着头,腰还弯了几分:老爷怎可能同他一个奴才商量此事
探不出任何消息的二姐无奈的昂头望天,这下连老天爷也不帮她了,也不知她能不能承受住爹爹的怒火。
只是几十步路的距离,偏被她走成几丈远,就连前面不知顿过几次身,转过几次头的刘铁也不免黑了脸色,木然道:二姑娘,您还是快点吧!若不然老爷等的着急了,还不知怎么对奴才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