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之人却是晌午前气愤而走的闺女,坐起身忙不迭问:你怎么又突然来家了?
娘,我爹呢?
老夫人皱眉:你到底因何回来?
二太太眼眶一红,低泣道:为何?还不是没了法子,回来寻爹爹出个主意?
闻言,老夫人眼睛一眯,冷声道:莫不是你回去后,翰文给你脸色瞧了。
那倒没有,可是娘这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女儿实在受不住,二太太脸色一顿,哽咽道:我必须让爹给我个说话,不然今日我必闹得天翻地覆,别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逍遥自在。
老夫人低沉片刻,轻声道:听娘的话你先回去,之后的事情自有娘替你解决。
不!若爹今日不给我个说话,我必不肯善罢甘休。二太太眼神如剑般看向王妈妈,厉声道:你去唤我大哥过来。
嫣儿,你就听娘的话不成吗?
二太太簌簌流泪,低泣道:娘,女儿离家多年,在外一直惦记您与爹爹,好不容易熬到老爷被圣上调回京里,我方能跟着一同回京,日后也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可是如今呢?话音一转,二太太脸色骤冷,疾言厉色道:因着瑾姐,让我在老爷在婆家没了脸面,这口恶气让我如何能咽下。
老夫人搂着她,不住的轻哄: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不好受,放心,有娘在,旁人欺负不了你。
若这般,适才对峙之时,娘为何没向着女儿说话,反而一意偏袒瑾姐。
此言一出,老夫人一把推开他,冷冷道:我以为这些年你能有所长进,没想到
二太太哭嚷道:这时候您还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待此事处理完,娘想什么时候训斥女儿,女儿听着便是。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你你这番无理取闹的样子真是像足了你爹。
提到他爹,二太太转头看向立在门口的王妈妈,大怒道: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王妈妈身体一抖,忙不迭道:老奴老奴这就去。
见此,老夫人恨声道:王妈妈服侍你多年,你你这么跟她说话就不怕寒了她的心。
二太太低泣道:女儿这不也是心急吗?
舒娘端了杯温茶递给姑奶奶,轻声道:老奴见您神色匆匆的过来,想必心中定是焦急万分,还是先喝点茶润润喉吧!
老夫人也道:舒娘说的有理,你先喝口茶定定神。
二太太喝了半盏茶,方缓缓舒了一口气,低声问:娘,瑾姐呢?
在我诵经念佛的祠堂跪着呢?
二太太脸色微冷:当年三哥不过是替您去郊外收租子,谁料竟鬼迷心窍的看上三嫂,如今倒好,生下这么个惹事生非,家翻宅乱的孽子。
好竹出歹笋,说的就是你三哥。
也不知三哥当年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爹同意这门亲事,想及此,二太太脸上的冷意更重,冷声道:不愧是商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
谁料老夫人猛地一掌拍向她后背,低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不知隔墙有耳吗?
二太太低笑道:娘,这可是您的院子,防守的如同铁壁铜墙一般,怎可能被人传出瞎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当家做主这么多年,如今儿女成群,说话怎还这般没有分寸。老夫人提及这个,又道:你家那个庶女六丫头,看着到是个十分机灵的孩子。
二太太淡笑道:那孩子却是心地不错,若不是有她在,玫儿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乱子。
老夫人沉吟道:那你冷眼旁观,她是做表面功夫还是对玫儿尚有几分真心。
自是对玫儿真心实意的好。二太太怕她娘不信,便将六丫头在苏州这两年所行之事以及她对玫儿所做之事说了个大概。
老夫人颔首,叮嘱道:嫣儿,内宅主母,行事要有张有弛,不能一意娇惯庶出又不能一意打压他们,要让他们打从心里惧怕你,尊敬你。
娘,女儿也是这般教育玫儿的。
老夫人长叹道: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为娘总是夜不能寐,不是担心你的炮仗脾气就是担忧你拎不清头脑,所做之事糊涂至极,如今听你说了这么多,尚好
娘,您惦记女儿,女儿又何尝不惦记您,若女儿一直在京中,便可时常过府探望您,在您身边尽孝心,可女儿这些年一直随着老爷外任,每三年便挪一个地方,好不容易老爷升至苏州知府,连续继任,女儿方能静下心来好好打理后宅。
娘知你这些年过得不易。
二太太眼眶微红:娘,不仅老爷担忧他的官位,便是女儿也十分看重,我陪着他从七品县令一步步熬到今时今日,其中心酸谁又能体会,如今被瑾姐一句谬言抹杀所有的辛劳与苦楚,女儿心有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