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躬着身子,小声道:三姑娘,少爷唯有奴才一个贴身小厮,奴才定然不能离开少爷三丈远。
闻言,三姐瞠目结舌,咬牙切齿道:既如此,闭紧你的嘴。
是。砚台倒茶的手一抖,颤声道。
三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缓了缓胸口郁闷之气,轻声道:大哥,妹妹此番过来,是想求你帮忙劝劝娘亲,她脸色尴尬,讪讪道:如今不光二房众人对娘闻声色变,便是爹爹也不敢轻易置喙一二,长此已久,怕是会怨声载道,与娘而言,并非好事。
翊哥端起茶杯,淡淡道:便是你不来寻我,这两日我也打算去娘那。
三姐咳了咳,早知如此,便不走这一趟,随后看向六妹,示意她既然事情已有眉目,她们也该告辞了。
见此,刘湘婉嘴唇轻起,便听翊哥淡淡道:近几日为兄心浮气躁,难得六妹过来,不如陪为兄下盘棋,借机让我平心静气。
刘湘婉及三姐脸色一僵,讪讪道:大哥,还有数月光景,你便要秋试,还是安心读书方是。
翊哥起身走到棋盘那边,坐下后,淡淡道:不差这一两个时辰。
一两个时辰!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惊恐不已!
她们可是说错什么?还是说就不该来此?
三姐瑟瑟道:大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与六妹下棋的雅兴。别怪她不够义气,着实是上次陪他二人下棋,不言不语,不动如松,苦煞她也!
何事?
孙嬷嬷还等着我回去学规矩?
刘湘婉翻了个白眼:三姐,这两日孙嬷嬷不是告假吗?
三姐脸色一僵,讪讪道:看我这记性!竟给忘了这个死丫头,这般说不是直截了当告诉大哥,她在撒谎!
随即瞪大眼睛怒视她,再看刘湘婉早已垂下头,不言不语。
翊哥淡而畏的声音,缓缓传来:既然三妹有事,便先离开吧!
三姐脸色一喜,随后嘴角的笑容生生僵硬住,左思右想,到底畏惧大哥的手段,咽了咽口水,轻声道:现下想来也无甚大事,不如留下观棋,甚好,甚好!
既如此,六妹过来吧!
三姐挽着她的手走过去,磨牙道:你太坏了!
刘湘婉垂着头,小声道:三姐,妹妹也是跟你学的。
等会儿你陪大哥下完棋,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湘婉心想:待那时她们还有力气吵架再说
翊哥拾起黑子放在棋盘中间,淡淡道:六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如何看?
刘湘婉拾起白子的手一顿,诧异道:大哥,怎会想到问这个?
有感而发罢了!
大哥可是触景伤情?怕是大姐之事,大哥与母亲一样,伤怀不已。
如何不是!
翊哥点了点头,看向三姐,淡淡道:其实母亲所做作为,我焉能不知,不过是故意为之罢了,毕竟我们再气愤,懊恼,也不如母亲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三姐脸色发白,轻声道:大哥所言,妹妹焉何不知,可母亲若日日这般脾气暴虐,长此已久,爹爹定然受不住,而祖父那里也不好交代。
翊哥眉头舒展,轻声道:三妹,你长大了,懂得顾全大局,看你如今这般懂事,为兄着实欣慰不少。
刘湘婉轻声道:大哥莫要伤怀,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时光如流水流逝,岁月无声催人老,因大姐之事,母亲现下很是伤怀,待大姐安顿好,您和爹爹大可将其接回府中,以往她是长子嫡媳,主持府中大小中馈,如今却不一样,大姐在庄子上,守着侄儿们过得悠闲快哉,焉何不是有所失便有所得。
三姐神色大恸:六妹
所谓养儿方知父母恩,初为人父人母,方知爹娘养育他们有多艰辛,可他们毕竟不是小时,只围绕爹娘身边转悠,他们成亲后,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儿女,不是不在意爹娘的感受,而是太多事牵挂他们的心神,难免疏忽他们,似大姐,她焉何不想承欢于母亲膝下,可她有太多的苦衷,不是不能,而是做不到,难道让大姐置侄儿们的仕途于不顾,那岂不是越发撕扯大姐的心,遂大姐现今的抉择,已是最好的结果,不想不念不见,如何不是忘却,心淡如菊,焉有何惧。
翊哥手中的黑子啪的掉在棋盘上,低声道:六妹
三姐同样呆若木楞,木木道:六妹
刘湘婉对他们莞尔一笑:大哥,你们只是当局者迷,而我乃旁观者清,若我处到大姐那般境地,也会做如此选择,谁让侄儿们年岁尚小,羽翼尚未丰满,需要娘亲在旁护着他们长大,再看爹娘,虽心痛难当,但尚有你们在旁孝顺,孰轻孰重,自然立竿见影。
翊哥却是连棋也不下了,直直看着她,脸色微敛:六妹,你才多大年岁,便领悟这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