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哪有那么多理由,只是老夫年岁大了,不想身边总是清清净净,便从你们孙辈中选一称心之人过来陪老夫说话,解闷。
其实孙儿觉得祖父看人却是慧眼识珠,六妹当得您看中。
老太爷落下一白子,玩味道:此话何意?
翊哥淡笑道:六妹就如珠玉蒙尘,她迟早会大放异彩。
这倒不像你该说的话。毕竟他们非一母所生,彼此间焉能没有一丝小算计,可看翊哥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是毫不在意。
祖父,若想镇国将军府一直昌盛下去,靠一人难成矣,同为刘府子孙,自小便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只看眼前的利益得失,何谈日后,翊哥神色一顿,又道:若孙儿下面的庶弟比孙儿更有出息,孙儿不但不会忌惮他们,反而会为他们欣喜,唯有这样,刘家乃至镇国将军府才能一直昌盛下去。
老太爷神色大震:翊哥
翊哥淡淡道:当然若他们之中有人行径恶略,为非作歹,若孙儿有能力,定率先将其斩杀于刀下,毕竟是至亲手足,既不能因他危害家族利益,又不忍心他误入歧途,唯有亲自动手方能对得起彼此间的兄弟情分。
你比你爹更有谋略,心计以及担当。
老二这一辈子坏就坏在太过多情,虽心恋官位,但后宅之事却是乌烟瘴气,哪像老大一房,虽有两个侍妾,但那也是老大媳妇为他安置之人,且两个妾室极为安分守己,这些年来府中一直由老大媳妇主持中馈,从未听说过老大后宅起过纷争,再看老二一房,方到家时后宅众人还算安分守己,可时日一长,她们便惹是生非,如进宫的四丫头。
祖父,孙儿自是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
老太爷轻叹道:四丫头之事,你如何看?
翊哥眸光微冷,冷冷道:若我早知晓,定是一杯毒酒或三尺白绫与她。
许是老夫年岁大了,这心肠渐渐软了,老太爷长叹:刚知晓此事时却是存了杀心,但到底是你爹的子嗣,我的血脉,心软了!
此事孙儿也曾深思熟虑过,四妹便是入宫又能如何?宫中女子比她性格温婉之人不计其数,比她容貌端庄之人数不胜数,比她乖张暴虐的怕早死在旁人手下,至于她,在无任何优势的情形下,如何能得到圣上的垂怜,进宫后怕也只是熬日子
翊哥,你日后了不得!这副远见,谋略以及见地!
祖父,谁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沿袭旁人的路总会有尽头,而自己走的路虽崎岖艰难,但那是属于你的路,即便没有尽头,但至少在勇往直前。
老太爷神色大震,手中的棋子啪的落下棋盘上,惊愕道:翊哥,有你守着镇国将军府,祖父便是立即死了,也能安心闭眼!
翊哥轻声道:祖父焉能这么想,只有您好好的,咱们镇国将军府才能屹立不倒。
老太爷缓缓舒了一口气,淡淡道:若你金秋下场金榜题名,切记不可参与立太子一事。
祖父放心,便是金秋高中,顶多也就是翰林院编修一职。
老太爷对其摇了摇头:若圣上亲封你官衔,老夫许是无从下手,但若未受你官衔,老夫打算让你去外任,你可愿意?
翊哥低头想了想:此举在妥当不过。
你已猜到此中原由。
如今朝中武有大伯,文有爹爹,若在算上孙儿,有些过犹不及,不如避其锋芒,似我爹当年那般去外任熬政绩,这样待爹辞官之时,便是孙儿回京之日。
老太爷老怀甚慰:不错!不错!老二虽行事不着调,所生下的子嗣却是一个比一个聪慧。
所以
翊哥截下他的话,淡淡道:金秋可榜上有名,但不可进前三。
老太爷低叹一声:老夫知晓这样做委屈了你,可如今府中风头太盛,不少人盯着咱们家的把柄,不得已之下,老夫也只能委屈你
谈何委屈,便是祖父不这般交代,孙儿也打算这么做,翊哥轻声道:想必二哥凯旋回京之时,便是大伯解甲归田之日!
老太爷身子一僵,低叹:老将少帅,朝夕更迭,自来便是这道理。
自打知晓四妹要入宫,这想法便一直在孙儿脑中挥散不去,如今咱们家就如那天上的风筝,看着越飞越高,可线的那一头却被圣上紧紧拽住,若有一日圣上察觉咱们家隐隐威胁他的龙座,一剪子剪掉风筝的线头,风筝就只能狠狠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可这样做着实委屈你,你自小刻苦读书,囊萤映雪,如今为了家族利益却不得隐匿你应有的实力,这老太爷说到最后竟再也说不下去。
祖父,只要能让家族安稳,未能金榜题名又有何妨,再说并不是名列榜首方能一飞冲天,孙儿似我爹那样,从七品县官慢慢积累政绩,有朝一日定能成为朝堂中举足轻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