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仲修肝肠寸断,脸色惨白,喃喃道:爹
老太爷淡淡道: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便不能后悔,翊哥尚明白舍了他一人的功名换得府中片刻安稳,你身为人父焉能不懂其中的道理,难道还要老夫掰开道理为你一一解释?
爹儿子只是心疼翊哥。
人活一辈子,谁又能过得顺心顺意,如今这点挫折不过是他翱翔天空时落下的一滴雨,老太爷沉吟片刻,又道:翊哥并非不能考取功名,只是他所得名次不能引人注意,到时为父安排他似你当年那般去外任。
刘仲修脸色又是一惊,僵硬道:外任?爹?
这算是老夫为咱们家所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若当真有祸事发生,翊哥也能趁此逃离,若无翊哥从七品的芝麻县官慢慢熬到你这般官阶,怎么也得十余年,那时京中又是一番模样,而你也快到了告老还乡的年岁,到得那时便是翊哥从回京城展翅高飞之日,你可懂为父的苦心?
爹
老太爷淡淡道:不光是你,你大哥也会如你一般,待睿哥回京时,便是他解甲归田之日,朝夕更迭,本就是常理。
刘仲修身子一颤,半响后,方缓缓道:儿子明白了。
没有人能一直把着朝堂,把着官位,凡事要学会放手,你并不是一人,在你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唯有众志成城,镇国将军府方能屹立不倒。
刘仲修低声道:只是苦了翊哥,本是一番锦绣前程,如今却只能走一条崎岖蹒跚之路,爹儿子心疼他。
老太爷轻声道:当年的你又何尝不是这么熬过来,翊哥心性比你还要坚韧,或许不出几年便能熬出政绩,到时得了圣上的青睐,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爹,若能用儿子的官位换得他的前程,儿子心甘情愿,刘仲修轻声道:翊哥乃儿子最引以为傲的嫡子,儿子当真舍不得他受一丝委屈,且二房的将来还要指望他,儿子着实怕
翊哥心中自有沟壑,他所思所虑早在你我之上,日后再不可对他指手画脚,但凡他决定之事,我们听着便是。
刘仲修颓丧着肩,讷讷道:爹,当真没有别的法子?
难道你要置府中众人的安危于不顾,孰轻孰重,你心中没有一杆秤吗?老太爷脸色冷冽,阴冷道:明日你私底下同徐天正提求亲一事,只需含蓄暗示翊哥金秋不能高中榜首,若他家应允,此门亲事乃是大吉,反之亦然。
儿子明白!刘仲修低声道:若他家不允,其他两家还用去吗?
老太爷摇了摇头,淡淡道:如此,唯有翊哥得了名次在为其寻亲事。
是,爹!
此事唯有你我知晓,不可告知旁人。
刘仲修心慌意乱的点头,事关翊哥到底让他心神不宁,手足无措,不行!此事他必须问问翊哥,必须听他亲口承认,否则着实难安他的心。
爹,儿子还有事,想先行告退。
老太爷焉能不知他心底所想,淡淡道:去吧!
刘仲修离开后,刘奎轻声道:二老爷怕是去寻三少爷。
寻了又如何?怪只怪府中风头太过,又恰逢立太子的时机,倘若此时府中再出一状元郎,真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遂此时定不可轻举妄动。
近日老大下朝后总有人寻他出去喝茶或是套交情,无外乎让其表态,老大总是含糊其实的打发他们,老二尚好些,比老大圆滑且有分寸,知晓此事不是他们所能插手之事,每天下朝便匆匆回家。
也不知三少爷能否劝住二老爷?
老太爷冷笑:老二真是越发的不争气,事到如今还不如翊哥看的明白,想的长远,忍一时风平浪静,这几年自有家族在其后庇佑翊哥,为他出谋划策,不出几年他便能卷土重来,何须为了眼前那点虚名而这般经不住事。
事关三少爷,二老爷难免关心则乱,待他平心静气,定能斟酌出其中缘由。
只盼他早点明悟,也好早些同徐天正提亲,老太爷长叹:也不知他家能否明白翊哥的无奈之举。
老奴觉得此门婚事定然能成。
焉何这般说?
这些年无论朝堂如何更迭,吏部侍郎徐家一直屹立不倒,可见他家至始至终保持中立态度,而咱们府上的形势,朝堂众人焉能不晓,若此次三少爷高中榜首,老奴方觉得他家定会拒亲,但三少爷选择避其锋芒,怕是正合他的心意,遂此门婚事□□能成。
老夫心中也是这般猜想,方让老二明日去提亲,就怕因此过错好时机,只是不知老二能否明白。
老太爷无需担忧,眼下二老爷不过是忧心三少爷,一时间难免乱了阵脚。
老太爷低叹:如此看来,他还不如六丫头想得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镇国将军府倒了,老二算什么?翊哥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