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姨娘脸色惨白,虚喘着气,自打听到姑娘出事,先是惊吓得晕厥过去,醒来后不顾众人的阻拦,神色慌张的跑到老太爷的院子,且不顾身份的闯进来。
待看到床上脸色微白,脖颈有伤的姑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赵妈妈,快走两步行至床边,伸手打了刘湘婉一巴掌,怒声道:你怎能如此行事?
众人皆被这一巴掌打的目瞪口呆,直到耳边传来黄姨娘声嘶力竭的大哭声方慢慢缓过神,赵妈妈忙踱至姑娘身边,心疼道:脸颊可疼?
刘湘婉揉着脸对其摇摇头,赵妈妈看向招娣,催促道:赶快打盆冷水来,为姑娘敷脸。
招娣愣愣的点头,身子却未动一下,直到被赵妈妈推攘了一下,方身子一颤,脚步踉跄的拿起木盆,魂不守舍的离开。
门外立着的招银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怎么了?她隐约听到内室里的动静,却不知发生何事。
招娣讷讷道:姨娘打了姑娘一巴掌!
什么!
招银惊的瞠目结舌,呆愣道:姨娘?打姑娘?
我还得去打水,回来在与姐姐细说。招娣端着木盆,脚下不稳的离开。
姨娘,姑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您怎舍得打她?赵妈妈细细摸着姑娘的脸颊,心疼道。
黄姨娘看着绯红的掌心,只是不住的啼哭,哭她的懦弱无为,哭姑娘的舍身庇护,更哭内宅女子的不易。
刘湘婉对赵妈妈摇了摇头,随后伸手轻轻扯了扯姨娘的衣袖,堪堪露出笑容,黄姨娘再也忍不住一把搂着她,嚎啕大哭:姑娘,你这是要心疼死姨娘吗?
刘湘婉神色无奈,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若此时能开口,她定徐徐劝之,可如今她口不能言,只能这般无声的安慰她。
赵妈妈眼眶微红,拿起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心知母女二人有话要说,方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直至半响后,黄姨娘渐渐收了哭声,松开姑娘的桎梏,摸着她的脸颊,沙哑道:可疼?
刘湘婉摇了摇头,对其露出柔和的笑意,见此,黄姨娘眼角的泪水顺着眼眶滑下,低泣道:姑娘,都是姨娘无能,没能护你周全反而让年岁尚小的姑娘护她周全。
刘湘婉抬起她的手掌,在其上面慢慢写着字,方对她嫣然一笑。
姑娘,日后再不要以身犯险,为了姨娘不值得黄姨娘拾起她额头上一缕碎发将其别到耳后。
唉!为甚要伤到喉咙!想劝慰姨娘之言,偏说不出!
黄姨娘看到她脖颈的勒痕,心疼的哽咽不止:旁人皆以为李姨娘乃是蓄谋已久,想要谋害姑娘为四姑娘报仇,可姨娘却知,此事乃姑娘从中推波助澜,只为护姨娘与你弟弟们的周全
刘湘婉神色惊愕,张口结舌的看着她。
黄姨娘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知女莫若母,姑娘作何打算,姨娘焉能不知?
此次刘湘婉却是发自内心的对其笑笑,姨娘果然胸有沟壑,只是不屑在这内宅中与人内斗,谁让她是罪臣之女,谁让她是妾室,谁让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爹爹身边,怪也只能怪老天爷造化弄人,凭白让姨娘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遭此劫难。
正因如此,姨娘才要打你,黄姨娘摸着她的脸颊,悔恨道:姑娘长这么大,姨娘还是头次打你打了姑娘,她的心更疼,恨不得将姑娘身上所有的伤都转移到她身上。
刘湘婉又在其手心处写下二字,黄姨娘顿时眼眶含泪,垂泪道:姑娘,日后行事再不要这般不管不顾,你没了姨娘会伤心难过,可姨娘没了你,怕是会跟着你去,可知?
刘湘婉眼眶一红,含泪点头。
姑娘,当年若不是姨娘身怀有你,只怕早已化作黄土一堆,又焉能是眼下这般光景,想及此,黄姨娘捶打自己的胸口,低泣道:可你一再为姨娘以身犯险,让姨娘的心如油煎般的疼。
刘湘婉忙拉住她的手,对其摇摇头。
这时,黄姨娘总算反应过来,神色骤变,抓着她的胳膊,凄厉道:姑娘为何不说话?从她进来至今,姑娘一字未说,只是不住的在她手心写字。
刘湘婉指了指嗓子,随后在她手心处写下几个字,怎奈黄姨娘心神不宁,并未注意到,只见其脸色越发惨白,身子不住哆嗦,见此,刘湘婉顾不得闺阁教养,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跑出去,直将黄姨娘看的目瞪口呆,一时回不过神。
不一会儿,就见她拉着赵妈妈进来,赵妈妈嘟囔着:哎呦,我的姑娘,您身子尚且虚弱,怎能光脚下地?
刘湘婉扯着她进屋,指着自己的嗓子又指着姨娘,神色焦急的跺着脚。
此时此景,赵妈妈焉能不明白,安抚道:姑娘放心,老奴明白。
在姑娘生拉硬扯下,赵妈妈缓缓走至黄姨娘身边,轻声道:姨娘,都是老奴的不是,适才未来得及告知您,姑娘因脖颈处的勒痕,导致喉咙发肿,这几日许是说不出话,见黄姨娘嘴唇发抖,忙道:老太爷请大夫过府探望过,四五日后姑娘便可说话,姑娘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