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再好看都是死物,二小姐怎么就能静静蹲在那看了两个多时辰呢,有什么好观赏的。
十月京城的天已经开始变凉,她跟绿枝两个人站着都被风吹得有点发冷,偏偏二小姐还蹲在那看着那些迎春花,这都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点了。
本想着过去偶遇皇上的,可是二小姐一心沉浸在那些花丛里,根本不看来往的人,哪怕是皇上过来,二小姐都未必能看见,看见了也未必会想着跟皇上说话,皇上在她眼里怕是都不及那些花重要。
“二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我们该用膳啦。”如春忍不住催促一句,再待下去岂不是要待到天黑。
“好吧,我们回去,不过明日我还要过来。”
林翡儿终于站起来,说要回去。
尽管如春晓得二小姐只是过来看花,并非要偶遇皇上,她也松口气,想着过来就好,今日没遇到皇上,或许明日可以,二小姐身份尴尬,不能莽撞地直接往乾清宫那边送东西,也就只能靠皇上自个过来承乾宫或是她们在御花园偶遇皇上了。
等她们回到承乾宫,听闻贵妃诞下一个阿哥,母女平安,如春又在心里叹口气,还真的是阿哥,贵妃本来就身份尊贵,这下更要母凭子贵了,这宫里恩宠没有子嗣来得重要。
娘娘听着怕是更要伤心了。
如春跟在娘娘身边多年,怜惜娘娘在宫中举步维艰,她目光落在二小姐身上,二小姐小脸精致,可整个人太过平和温柔,像是不沾俗世的神仙浑身透着圣洁的光,哪一天会羽化成仙,不知是不是因为二小姐平日里吃斋念佛,佛经抄得太多了。
可如今只有二小姐能够帮娘娘了。
翌日。
二小姐用过早膳,又抄几页佛经,打半个时辰坐后过去娘娘起居室那边,在娘娘那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娘娘歇下后二小姐便跟她还有绿枝又过去御花园了。
一来到御花园,二小姐蹲在一角里看花。
如春其实想不明白,就那些花怎么就能让二小姐盯着看那么久,她忍不住小声问二小姐的侍女绿枝,绿枝说二小姐大病初愈后就变了,说是因佛祖救了她,她要报答佛祖,自此之后潜心信佛。
如春觉得二小姐看那些花仿佛整个人都看痴了。
“二小姐,你盯着这几棵迎春花都看了半个时辰了,有什么可看的?”
“如春姐姐,万物皆有灵,你细细看它们,你能感觉到它们的生命,它们跟你说话。”
如春又看一眼那黄色的迎春花,花能有什么生命,人跟动物才有生命,花又不会呼吸,花只是植物而已,她感觉不到它们的生命,她偏头看二小姐,二小姐虔诚的模样跟她跪在佛堂时是一样的,她更能感觉到二小姐眼睛里的灵动,因那些花而变得神采奕奕。
一只猫突然窜过来,凄厉地喵了一声。
原本在角落里的三人同时看向那只突然窜出来的白猫。
第18章
“喵……”那只白猫仿佛在瞪着眼睛看她们,眼里有愤怒,圆圆的蓝绿眸直接变成方形,刀眼看人。
“卷卷,回来。”
被叫的白猫又很快转身跑回去。
“见到本格格为何不行礼?”
她们一看到来人,如春暗道一句坏了,娅芬格格这架势估计又要刁难人了。
娅芬格格虽然也才十五岁,可她仗着太皇太后跟太后的势在后宫恃强凌弱,非常爱刁难一些位份低家世不好的小主。
今日娅芬格格梳着小两把式旗头,穿着一件湖蓝色妆花缎彩绣并蒂莲纹旗装,头顶插着一支鎏金嵌珍珠银簪,下面坠着珠穗,脚上的云丝绣鞋也显金贵。
“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她们三人屈膝行万福礼。
“不对,你们三个应当跪下行礼。”
如春抬头,眼里有些诧异,且不说她是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二小姐是娘娘的亲妹妹,又不是奴才,凭什么跪下向一个还没被册封的格格行礼,论身份,二小姐比娅芬格格还要尊贵,娅芬格格连皇上亲表妹都不是,只是远房表妹而已,隔着好几层关系呢。
平日奴才们见到小主不用特意双膝跪下行礼,只需屈膝蹲下行礼即可,除非是见到皇上与太后等人才需跪下行礼参拜,更何况娅芬格格跟她们二小姐都算是半个小主,真认真论起来,她们是平起平坐的。
如春拦住欲跪下的二小姐,二小姐进宫才一个多月,不知宫里的规矩,但娅芬格格进宫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
越在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让人看低二小姐跟娘娘,娘娘只是生病而已。
“格格,二小姐是我家娘娘的亲妹妹,皇上的表妹,给格格跪下行礼于礼不符。”
“皇贵妃的亲妹妹又如何,我是主子,她只是奴才,奴才就该跪下向主子行礼。”
娅芬格格瞪着面前三个人,语气强硬。
“我家二小姐不是奴才,她是皇上的亲表妹,是皇上特许进宫的,格格这是让皇上的表妹给格格行礼吗?此事若是让皇上知道,怪罪下来,格格恐怕也担待不起吧。”
娅芬格格睨向说话的宫女,真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竟然敢拿皇上压她,她抱着她的猫,一步步朝她们走近,冷声道:“她可以不用跪下向我行礼,但你们两个是奴才,总该跪下向我行礼吧。”
如春跟绿枝对视一眼,犹豫一二还是跪下来,重说了一句格格吉祥。
本以为跪下便行,可娅芬格格迟迟不叫她们起来。
林翡儿也知道娅芬格格在为难她们,她眉头轻皱一下,说了一句:“格格,还请不要为难我身边的人。”
“我怎么为难她们了,我只是让奴才给我这个主子行礼而已,这算什么为难,佟二小姐,你如今只是寄居在后宫而已,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我要是你,没名没分的,我都没脸在后宫待下去,你应该早早打道回府才是。”
“还请格格让她们起来。”
“我偏不,刚刚她敢对我言语不敬,一个奴才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她这是在藐视宫规,我可以命人将她杖毙,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