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应钟脸色煞白,虚的不行。
又呕了一通,呕到胃里彻底空了,只剩黄水,才虚虚应出了声,
“多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青槡嫌弃的收回目光,在连雪印腰上掐了一把,“夫君怎么不留个活口?这些人分明是冲着要杀了他去的,这光天化日的,简直是没有王法!”
“夫人所言极是。”
连雪印回了一句,然后垂眸看她,
“夫人可知这是何地?”
青槡:“……”
嘴里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
这里是青楼的画舫。
她这么偷跑出来,不跟他打招呼,还上青楼,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合适。
而且有他在,青槡也不好再跟柳应钟打探什么了。
她冲着柳应钟摆摆手,“柳公子保重,咱们改日再聊!”
然后扒开连雪印的手,头也不回的轻轻松松跳上了连雪印来的那艘小画舫,钻了进去。
连雪印看了柳应钟一眼,转身跟了过去。
柳应钟有气无力的冲着画舫门口吐的此起彼伏的人吩咐了一声,“让船工靠岸,去,去报官。”
他不会武功,刚刚那伙人若是冲着他来的,想必已经跟了他一路。
刻意找了个这么略微僻静的地方动手。
他往常在画舫喝酒,常常喝到后半夜人事不知,很容易落单,那些人估计本来就是在找他落单的时候,所以见到他跟人在甲板聊天,其他人又得了他的吩咐不要出来打搅。
若没有刚刚那位姑娘,他此时怕是已经横死了。
甚至是直接死在水里无人知晓。
如此歹毒的手段。
他可没有什么仇家,如今科举路绝,只能留在家乡当个浪子,还有谁要害他?
还有刚刚那位姑娘是谁?
她冲着他打听了一堆消息,他倒是说了两句,但是他却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她那个姓陈,八成也就是随口一说,或者是借用了陈兄弟的姓。
柳应钟有些懊恼,眼见是没人敢过来扶他了,只能闭着眼睛心一横,抖着腿颤巍巍的一蹦一跳的朝着画舫的门口跳了过去。
另一边连雪印跟着青槡进了小画舫的船舱,见青槡已经靠在小桌旁给自己倒起了酒,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我挑两个人给你,下次出门带着人去。”
竟然没问她来青楼干什么。
青槡心虚的别开脸,小声嘀咕,“我要不是怕露馅,那些人也不可能打得过我啊。”
她法术现在也是三脚猫。
但是三脚猫的法术也够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了。
她又不是真的菜。
倒是连雪印让她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暴君的认知。
看看他出手那暴力的样子。
她怀疑柳应钟三天都吃不下饭。
而她甚至都没看出来他是怎么出手的。
这位传说中一人可抵万军的千古暴君,该不会……也是个修行者吧?
内功心法什么的除非练到所谓的宗师境,堪比修仙筑基的实力,不然怎么也达不到什么一人可抵万军的水平。
但整个四灵洲宗师境的武林高手都寥寥无几,但凡有门路有灵根的,早就跑去寻找仙缘了。
不管是头铁的横渡无妄海,还是跨过须弥山,都是九死一生。
“陛……”青槡喊习惯了陛下,张口又急忙改口,“夫君,你武功很厉害吗?还是你其实有灵根,自学成才?我能……给你把个脉吗?”
连雪印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手递给了她。
青槡握着那只极其漂亮,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感觉就像是上天缔造出来的完美的艺术品。
她捏了捏他的手指,才慢吞吞的搭上了他的脉搏。
让她意外的是,他的脉搏非常正常,强健有力,五脏六腑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身体健康的人,完全就是个正直壮年的年轻人。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疾?
她自认哪怕医术比不过元禾道长,但是她也出师了啊。
他这脉象,也不像是中了毒。
这不根本没病吗?
青槡狐疑的又仔仔细细感受了下他的脉搏,甚至不死心的用灵力试探了一下看他内里有没有什么隐疾,结果是一切正常。
她仰头十分不解的看着连雪印:“夫君,你的身体……”
“嗯?”
连雪印对上她的眼睛,似乎在询问她怎么了。
青槡想说,我觉得你没病。
你身体倍棒儿。
但是身体完全没毛病的人,是怎么会在一年后死掉的。
难道真是天命?
天命不可违?
就像是当初戚晚一样,师父说卦象是死局。
无解。
所以明明她当时可以求救的人近在咫尺,却还是错过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吗?
青槡心情有些复杂。
松开了连雪印的手,掩饰性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了句,“没事。”
这时,撑船的船家冲着船舱吆喝了一声:“两位客官,前面不能往前了,您二位看是要靠岸,还是原路回去?”
青槡从桌案前爬起来,跟连雪印说,“我出去看看,夫君等我一会儿。”
她走出船舱,顺着河道看去,看到前方隐隐有座桥,河流还长的很,便好奇的问,
“为何不能走了?那桥后面是有什么问题吗?”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船工年纪有些大,冲着她笑呵呵的说道:“您有所不知,前面那桥原本叫七夕桥,年年鹊桥相会,七夕节里不知道多少有情人来这桥上约会呢,但自从去年七夕,柳大人家那位去庵堂清修的小姐,浑身是血在这桥上投了河之后,一到晚上,所有经过这座桥的船和人,都会迷路,轻则溺水受惊,重则溺亡,无一例外。便有传言说那柳小姐投河后成了水鬼,因为心有不甘,所以到处抓人垫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