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靠坐在榻上,看着手?上的信,眸色微沉。
“根据之前探出的结果,我本以为蛮夷会兵分两路,一去?阳湖,一来翃都,以此钳制我们的兵力。”
“可如今看来,竟是一主一辅。”
梅长君若有所思,随即看向?顾珩:“他们真正想攻的,是翃都?”
顾珩微微颔首,将信递给她。
梅长君与裴夕舟将内容快速看完。
“他们算盘敲得倒响,”她声音沉而?静,“真正精良和易于攻城的船全部秘密派往了这边,隐藏的兵力居然?比阳湖那边还多上数万。”
“便?不怕阳湖出了意外,最后两头皆失?”
裴夕舟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做得极为隐蔽,阳湖战场被截断,我们的信若想递过去?,怕是需要耗费些时日。”
顾珩冷冷一笑:“无碍,先将信传去?。即便?信送不到战场,依我对父亲的了解,至多三日,他便?能意识到此事有异。”
“三日……还要加上被拖延和大军赶路的时间。”裴夕舟简单推算片刻,道,“我们与敌军,应是先有一战。”
梅长君回忆起前世蛮夷以快打快、摧枯拉朽的风格,思索道:“敌军来的速度或许比我们预料得还要快,他们军备精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阳湖的援兵上。”
“我们今夜便?回翃都,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对策。”
几人连夜动身,直奔翃都军营。
前些日子顾珩在翃都便?有布置,后来裴夕舟一夜未歇,将作战准备接续着完成了下去?。
但依旧仓促。
夜色深沉,军营中烛光映照着将领们各异的面容。
“翃都要打仗了?将军与国师所言为真?”
一留着修长的胡须,面容刚毅的将领颤声道:“这,这也太快了……”
翃都作为后方,一向?远离战火。他前几日才隐隐有了似乎要作战的感觉,今晚突然?听闻敌军主力已向?这边攻来,不可谓不震惊。
顾珩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与推测详细道出。
其中一位将领道:“他们有备而?来,我们草草准备数日,怎是那战船、大军的对手??”
“不若直接撤离?”
他话音未落,身边一人便?大力拍了一下他的头。
“你说得轻巧,如此之多的百姓,一夕之间谈何撤离?而?且……”
那人瞪了提议撤离的将领一眼,又指向?地?图:“若我们消息来源可靠,能够撤离的道路也已被敌军堵死了。”
将领们听着,不由面面相觑。
“退不得,守不成,该当如何?”
如今留在军营中的将领多是忠勇之辈,可认真算了算敌我双方的兵力后,已是满面颓然?。
“只能一败涂地?,任人宰割吗?”
“实在不行,就死战!”
那个最先提出撤离建议的将领咬了咬牙,一拍桌子,大声道:“能撑一日算一日,等到阳湖援兵到来,让他们替我们报仇!”
一直旁观的梅长君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前世翃都一役如此惨烈。
这些将领们完全没有考虑过投降的可能性,拼死抵抗,最后被激怒的敌军屠了城,百姓无一幸免。
“好,就死战!”
其他将领们纷纷附和道。
梅长君闭了闭目,神情复杂。
“其实还有一种选择……”
亢奋的将领们朝她望来。
“你想说投降?”
“我大乾人,只战不降!”
“也不必担心军中生乱,那些想着投降和逃跑的兵士,都将被军法?处置!”
梅长君缓缓摇了摇头。
她的神情分外沉静,叫人不自觉地?歇了声息,只静静等她开口。
“我们不退,不守,不降……”
梅长君顶着一众将领的目光走?到地?图前方,指了指早就想好的一处,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