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勤政殿,在踏进殿门的那刹那,意料之外的画面撞入了我的余光之内。
身子猛然僵滞,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我不敢抬头看,却又在侥幸的心理下,缓缓抬头望去。
高高的横梁下,阿忍被捆绑吊挂在那里。
他奄奄一息地低垂着头,身上早已被打得不成样子。
破烂的衣衫下,血肉翻卷,看得人触目惊心。
鲜血顺着他紫青色的脚一滴滴地落在他身下的那个铜盆里。
滴答,滴答的,声音刺耳异常。
且每一声似乎都化成刺,扎在我的心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我在儿时见过。
父皇还活着时,他偶尔暴怒发疯,便会将宫女太监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垂吊在殿内或廊庑下的横梁上,放个铜盆在下面放血。
他听着那血液滴答滴答坠入铜盆时的声音,便会一脸享受地坐在那儿狂笑。
每每这个时候,母妃都会让人将我和太子哥哥抱走。
没想到,皇兄竟也学会了这么变态残忍的法子。
阿忍是我留下来保护皇兄的,却不成想会却被皇兄这般虐待!
我心痛如绞,也后悔不已。
见我瞧见阿忍,皇兄坐在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后面,轻轻咳嗽了几声后,满是成就感地笑着柔声唤我。
“怎么才来?皇兄可是等岁和等了许久。”
“你若是早点来,那铜盆里的血,也不至于积这么多。”
“......”
殿门前恰好有禁卫军在把守,我转身迅速拔出一名禁卫军的剑,将剑投向悬挂在横梁上的绳索。
寒光闪过,绳索被剑刃割断。
我几步助跑腾空,接住了坠下来的阿忍。
“阿忍,醒醒。”
殿内冰冷的地面上,我抱着阿忍,颤抖的手轻轻拍他的脸,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我马上带你走,你快醒醒,千万别睡。”
皇兄却坐着那里,看着我似是甚感滑稽,扶额桀桀地笑得愈发地欢。
“别费气力了,他血都要放干了。”
愤怒、荒唐、虚无、不甘,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叠涌翻腾而出。
我将阿忍放在冰冷的地上,拿起地上的那个铜盆,便将那里的血全都泼向了皇兄。
临了,将盆也朝他砸了过去。
只是可惜了,血是泼了皇兄一脸,铜盆却被皇兄的贴身侍卫给截了下来。
而一名禁卫军的剑,也在此时抵到了我面前。
我愤怒地看向皇兄,满是恨意的字句从唇齿间吐出,“岁嵘,你疯了。”
皇兄看着我,不怒反笑。
“岁和,你闹够了吗?”
阿忍的鲜血在皇兄的脸上流淌,也浸红了他的那身龙袍。
似乎毫不在意,又像是习以为常,皇兄不疾不徐地从太监手中接过帕子,举止文雅地擦着脸上的血,然后随手将帕子随意扔到一旁。
他拄着拐杖朝我走近,推开了用剑指着我的禁卫军,然后死死地盯着我。
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狠戾的笑,皇兄的表情那么的狰狞而可怖。
“闹够了,就乖乖滚回北臻,否则,下一个便是于世。”
“朕还想起来了,于世不还带回来一个小哑巴,还有个叫翠晴的女婢。”
“咱们南晋边境的官窑里啊,可很是缺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