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生意兴隆,每天晚上都要跟账房一起数银子数到手软。
温晴偷偷跟我说,她将我和魏驰之前的事编成了话本子。
偶尔酒楼里就会请灯影戏的戏班子过来演,都城里上到高门女眷,下到平民女子,都十分喜欢看。
她让我和魏驰找个时间,也去她的酒楼里赏赏脸。
这事儿,就被我放在心里一直惦念起来。
也多亏了温晴和蔺棠,魏驰去忙朝政时,有她们两人陪我和木槿、流苏一起,我便也没那么想南晋、想母妃,在意那些被遗忘的前尘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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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黄道吉日。
可谓百无禁忌,诸事皆宜。
为了今日的太子妃册封和成婚大典,从前几日起,宫中负责教习礼仪的嬷嬷就住在了东宫。
那凶巴巴的老太婆,每日拉着我练走姿、练仪态,练册封大典上祭祖的流程,以及如何接受百官朝拜。
走完册封大典的流程,又要练成婚大典,折磨得我好几日都没做过噩梦了。
昨日,又练到亥时,那老太婆才放我回房睡觉。
可这头好像才刚挨着枕头,天就一下子就亮了。
我赖赖唧唧不想起床,睡眼惺忪地发起了公主脾气。
“这太子妃我不想当了,大婚也不想结了,谁愿意当让谁当吧......”
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体忽然一轻,好像被魏驰从床榻上抱了起来。
“柒娘乖,今日再辛苦一日。”
“成婚大典结束,就带你出宫,去温晴的酒楼里看灯影戏。”
我登时就睁开了眼,困意散了一半。
“外加百花糕、芙蓉酥、梅花香饼和糯米凉糕,我都想尝一遍。”
魏驰颔首,笑意从眼底溢出:“可以。”
“还有,一个月别再让我帮你盘石头。”
“......”
魏驰眼底笑意减半,眸光微动,转而又道:“可以,那就换个地方盘石头。”
我揉了揉眼,天真茫然地看着魏驰。
“换个地方,那换哪儿?”
魏驰抿唇压笑,可唇角翘起的弧度仍然肉眼可见。
“为什么不说话?”
我急着追问,搭在他臂弯的腿也跟着晃荡了几下。
魏驰故作神秘:“反正不用柒娘动手盘就是。”
不用我动手盘,那敢情好。
可魏驰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耍诈,我不安问他:“那你打算如何盘石头?”
“当然是用......”
魏驰卖了卖关子,用仅有我和他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新鲜娇嫩会流蜜的花。”
说的是人话吗?
字字句句都听得明白了,却没懂何意?
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
石杵捣花儿,然后加明矾,做成丹蔻,儿时母妃常带我这么玩儿。
可反过来,用花儿盘石杵,我还真没见过。
反正不用辛苦我,他爱怎么盘怎么盘,我也懒得费心思了。
一番忙活过后,我穿着红艳艳的锦绣凤袍,戴着凤冠,坐在梳妆台前,微仰着头,由魏驰帮我在额间描着钿花。
我问他在描什么花,魏驰说描的是合欢花。
不知为何,灵光乍现,我脑子突然就迸出一句诗来。
“夜合庭前花正开,轻罗小扇为谁裁。”
闻声,魏驰握笔的手顿在了那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眶登时就红了一圈。
他喉结微滚,似是百感万千地苦笑道:“多情惊起双蝴蝶,飞入巫山梦里来。”
我笑盈盈地回视魏驰,将脑子里又迸出的那句也念了出来。
“门前红爱马缨花,此花又名合欢花。”
收起适才那片刻的伤感,魏驰重新落笔给我描着钿花,同时慢声又接了一句。
“朝看无情暮有情,一树红绒落马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