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只有下雨才擦车,由高到低,由左到右,细致得很。
为了加深“孝子”印象,我得意思意思,我拉开一点点落地窗边上的小窗,朝下喊:“爸爸,下雨担心着凉,快回来!”
李玉头都不抬:“我们要正确对待大自然的恩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我:……你抠门儿就抠门儿,哪儿那么多借口。
再意思意思我就收手:“爸爸,25号你还要参加幼儿园的联动活动呢,病了就去不了了。”
他停下了擦车的动作,往一楼室内看了几眼,站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麂皮布料和蓄水桶。
嘿!真的听进去了?我很意外。
结果没一会儿,赵慧美来敲门,我一开,她和李玉都站在门外,各拎了一堆服饰包装袋,挤进门来,走向我的衣帽间。
我一头雾水地跟过去。
等他们把所有衣服都试穿完了之后,我才仰着头问他们:“最近有什么需要你们出席的重大场合吗?”
“有啊。”赵慧美指着还没打开的几个袋子,“这几个是你的,我特意选的,快试试。我们一定要把瑞草1洞那群暴发户比下去!”
“啊?什么暴发户?”我是真不知道。
李玉对着全身镜转过来转过去地仔细自我欣赏,抽空回我:“十几年前,汉江以南还是农田呢,一群赶上新城区建设的泥腿子靠着土地开发和拆迁翻了身,就以为自己跻身上流了。哦,其实当初成运通运的毛会长拉帮结派,巧取豪夺,也在此列。”
哦,合着是old money瞧不上new money呗。原来脑补过度的人是我。我坐在沙发上翻了翻包装袋,切,西装又见西装。只要是正式场合,男装就玩不出多少花儿来。
“俊秀啊,如果到时候那些叔叔姨母向你炫耀自己很有钱很成功,你该怎么做?”赵慧美问我。
我放下包装袋,朝她不停拍手,非常做作地挤出夹子音:“叔叔好厉害!姨母好厉害!”
“真棒。”她说,“等会儿我会把他们的资料给你,能背多少背多少,记不住太多就只记身份、名字和长相。”
你可真宽容。我特别希望下次连续签到10天能激活肉身记忆力的特殊属性点数,老黄瓜的记性哪有儿童好。
……
班尼迪克瑞草1洞幼儿园才开了没两年,所以这次是他们的教职工和孩子家长来城北洞幼儿园的园区。
而我,作为整个城北洞幼儿园孩子们的“首脑”——没错,是“首脑”,因为h国幼儿园是混龄编班制度,在零食诱惑下,他们一定程度上都愿意听我的——在5月25日当天是第一个来到幼儿园的小孩子。
在幼儿园门口等着的园长金希钰教授一点都不意外地和其他老师接受了我的鞠躬问好,并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让一个老师带我进去脱鞋自由活动,剩下的人则围着李玉夫妇寒暄加赞美。
我去了二楼,在老师紧张的照看下趴在窗户那儿看向幼儿园门口,这样要是瑞草1洞幼儿园的谁和家长来了,我正好巩固一下。
门口热闹起来了。我伸长脖子,一个一个认。
babel(巴别)医药集团的张俊宇和张汉书这对异母兄弟,父母一个没来;胜进集团会长徐泰林和孙子车己骏、车度贤堂兄弟;日新医院院长白满优和儿子白熙成;goldcash(高利贷公司)社长姜至尚和次子姜耀汉……
已经有人上楼来了。我嘴里嚼着辣片,手上还抓着一把南瓜蜂蜜条和宝石糖果,上来一个给一包,男的发南瓜蜂蜜条,女的发宝石糖果,不论年龄。
不管心里怎么想,这群会长、社长被我一个孩子发零食也是表现得很开心的。
晨会的集体活动时间,就是唱歌和自我介绍。两个园区的老师们拿着孩子们的卡片一个一个叫名字,叫到的就做自我介绍,每天一遍,更加熟练,我早就麻了。
接着就是吃点心。园长宣布今天多了一道程序,就是和另一个园区的小朋友互换零食。我:“……”
姜耀汉坐到了我旁边,递给我一袋阿波罗(类似吸吸果冻),我说了声谢谢,刚想接过来,阿波罗就被黄敏成拍掉了。
几乎是立刻,三方的父母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里,但奇怪的是,不仅黄敏成的父亲——现任新光银行行长看姜耀汉就像在看垃圾,连姜耀汉自己的父亲看他都像在看垃圾。
黄敏成叫嚷道:“俊秀!你不准跟他玩!”
这家伙平时就老霸道了,还打过别的小朋友,被我一顿揍加零食诱惑才安分了好一阵,现在看到陌生孩子,立马原形毕露。
姜耀汉沉默地捡起阿波罗,低垂着头离开。
大人们的眼睛飘向他处。我趁机使劲儿薅了一把黄敏成的头发——不但疼痛,大人还发现不了:“不是说好了不准胡乱发脾气?”
黄敏成委屈巴巴地说:“我喜欢你才这样的。”
我:“……我就不说性别问题了,有点狭隘,就说早恋这个事儿……”
我还没开始我的长篇大论呢,一个老师就朝我走过来了,小声说:“李俊秀小朋友,不可以揪黄敏成小朋友的头发哦,这样是不对的,你应该道歉和反思一下哦。”
你从哪儿开始看的?我说:“今天的反思由黄公子买单。”
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