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并不如何担心,也没有半点受惊之状,只唯独身上不遗余力搂着她的男人,身体微微发颤,胸膛急促起伏,像是在发抖一般。意外之余,禁不得心里涌起一阵怜惜的情意,她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试探他是否有受伤。
“大胆小蟊贼,敢欺负你的娘子。”
她曼声笑话着霍西洲。
霍西洲整个身体颤抖了几下,抬起面,一双眸鲜红如血。
她看得心惊肉跳,才意识到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到底有多过分。
“吓着你了?”
霍西洲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起身,坐到了一旁。
燕攸宁轻轻一叹,也爬坐起来,凑到他跟前去,指头轻轻悄悄地点他的胳膊肉:“霍西洲,我真不是故意踩偏的……”
霍西洲还是不说话,只是肌肉暗贲,结结实实,让她仿似戳到了一堵障壁。
“霍西洲,我疼呢……”一计不成,她接着使出撒娇大法,鼻音一浓,嗓音顿时娇软了起来,像极了枝头的绵绵莺啼,让人耳朵无端地萌生春意无边。
这种江南低调的吴侬软语,燕攸宁纯是跟卫采苹学来的。卫采苹原来在青楼卖唱的时候,就这一把好嗓子最能蛊惑人心,燕攸宁再不喜欢卫氏也必须得承认,自己的学来的这点皮毛于卫氏而言,犹如画虎类犬。但她却感觉到,霍西洲这种愣头青喜欢。
果然,他顿时就扭脸过来,“娘子哪儿伤了?”
他的目光开始在她的身上找伤口。
可是她被他护得好好的,哪里有半点伤口?
再加上她眉眼盈盈带笑,宛如流萤,轻轻望着自己,霍西洲脑中轰然作响。自己这是关心则乱,教娘子耍弄了。
在意识到自己被耍弄时,他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还好这是假的。
霍西洲禁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
燕攸宁微笑看他,觉得他这人傻不拉几的,又好骗又好笑,待到视线从他黢黑的俊脸挪到他的双腿之上的,燕攸宁笑不出了。她的笑容简直是瞬间凝固在了娇靥上。
她方才只顾戏弄霍西洲,却没留意到,他飞身扑过来作肉盾接住她时,是真没为他自己留半分余地。他的那条长裤已经磨破了,布满细沙石的裤面下隐隐露出几道长短不一的血痕。而那些泥灰正粘在他的伤口上。
他自己都没留意到似的,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停在她的身上不动,完全没顾上他自己身体的伤。
而她刚刚居然还骗他,说自己受了伤,伤口疼。
她果然是个谎话精,很不是个人。
燕攸宁起身,拉他起来,“霍西洲,我放在葛兰苑的还有很多药品,你回头去找找,在我房间屏风后头的药箱子里。”
她指了指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