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别闹我。我好好说。”
燕攸宁被他摸得太痒了,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气氛,被他败得彻彻底底,不得不拒绝他的魔爪。
霍西洲只是笑,虽还想继续摸,但见她这认真劲儿,也配合地放下了手,且要听听看王妃想说些什么。
红烛幽光透过似血的大红帘帷,犹如细针割开了锦绣,在帐中两人的脸上照出了蜜一般颜色的刀口,将霍西洲原本深邃俊美的五官覆上一层妖异的面纱,燕攸宁看着看着,脑中却尽是想到前世的那个没有完成的洞房花烛,虽不知从何处说起,但身体已经快于意识地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哦?梦到了什么?”
现在王妃对他看得痴迷,霍西洲便得空又一次对她的肚子上了手,不知怎的,觉得她醒着的时候比睡着的时候摸着手感更好,大约不是错觉。
燕攸宁却哑了声音,溢出了哭腔:“我梦到,我拿毒酒杀你,你掐我的脖子,要掐死我……而且我感觉得到,你很恨我,我很害怕。”
霍西洲抚她肚子的手瞬间停了,他抬起眸来,掀开眼睑看她。
那大概是霍西洲对她最坏的时候,毕竟付出了一切心血代价,终将登顶的前夕,被区区的一盏毒酒所暗算,所以他气急要杀她。燕攸宁也没把这当做一个心结,以前也很少想起,但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一想起来他有过对她这么坏的时候,就惶恐不安,心脏绞痛。也许是井里暗无天日,全副身心寄希望于一身的时候,更容易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燕攸宁的眼眶溢出了淡淡水光,将桃花眸犹如蒙上了薄薄的雾色。
霍西洲凝视着她渐渐湿润的美眸,见她如此委屈,自己却忍不住,弯了唇角。
这一下,燕攸宁看直了眼。
自己在哭呀,可是霍西洲居然笑话她!
不想给他摸肚子了,燕攸宁侧身要背对他,但是被霍西洲按住了肩膀扳回来,她又气又没办法,力气敌不过他,只能像条砧板上的鱼儿被他治得不能动,霍西洲更亲密地贴身凑近,亲吻她柔软的嘴唇。
亲了亲,才捧住她脸道:“我那不是报复你。”
他的眼睛像是不会眨一样专注地看着身下的她:“我知道,你是受了什么人的蒙蔽,长安城破之际,我说要娶你,正因为想要保护阿胭。可是我若是死了,如左仆射等人只怕也要杀人灭口,不能容你,我便想不如带着你一起去了,黄泉路上也好相伴。”
她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当时居然是这么想的。
霍西洲垂下眼睑,失笑:“但是没有舍得那样做。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你能活下来呢?”
燕攸宁吃惊极了,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
霍西洲忍俊不禁,“何况我想,只怕我一厢情愿,黄泉路上,皇后未必想我一个乱臣贼逆作陪。”
燕攸宁急忙摇头:“不是这样的!”
“哦?”霍西洲本是玩笑,被她这么认真地一打断,却真有了几分想听的兴致,挑眉,“那是怎样的?”
燕攸宁口气有点急:“其实我在那之前就被废了好久了,一个被废的皇后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冷宫里面,其实在你打进长安以前,我就已经与世隔绝很久了,我根本不知道外边的情况。只是有一天,突然宫人们人心惶惶,说是长渊王霍西洲兵临城下。你知道吗,我当时的念头就是,真好啊,这个破笼子终于可以毁灭了,大家一起都死了吧。”
这念头到底极端了些,燕攸宁本来极不愿意吐露于人前的。
可是现在,她和霍西洲之间,还有什么不是能说的呢?
“李苌整天地喝壮阳的药酒,与燕夜紫龙床上翻云覆雨,直到长安都被攻破了,都还在床上。但是这个时候,应该是左仆射想到了可以利用我来杀死你的奸计,于是他向李苌提议让我来想办法。结果李苌被吓死了。左仆射跟我说,洞房花烛的时候,男人的戒备自然就会很松懈,我要是在合卺酒里下毒,有几成的机会可以杀死你。”
她紧紧盯着霍西洲的眼睛,如果他感到有任何的不适,她就不敢说下去,但是没有,他在很认真地听着,并且反问她:“然后呢?”
“然后,”燕攸宁虽没察觉他有何异状,但心底却仍然像在击鼓一样,牙关微微发抖,“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根本对你没有好感。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对你最后的记忆就是十年前三月初三你摸了我的脚,我讨厌你轻薄我。但是因为你摸了我的脚,我就要阉了你,确实太过分了,所以我以为,你那个时候说要娶我,一定是想报复我十年前对你冷漠无情,想得到我,再狠狠地折磨我……”
抱歉,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因为这样,她才落入了左仆射的圈套。
她现在都不敢看他了。
但是,霍西洲觉得很好笑,“嗯,折磨你,确实。”
有动过念头将她绑在婚床上三天三夜。所以这不能算错。
燕攸宁捂住了脸,羞愧不已,好将自己这么藏起来,不肯再往下说了。
霍西洲却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纤纤玉指都握在掌心,在唇边亲了亲:“阿胭,都过去了,没什么不能释怀的,你看现在我们不是很好?”
确实是这样,燕攸宁点点头,往他怀里钻去,抱住他的后腰,懒熊一样蹭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