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扯着干巴巴的喉咙喊道:“喂,不二,你刚才也是从这里上来的吧,就不觉着累吗?”
不二:“你啊,想赢我还早着呢。”
石井看着不二身上的大背包,又看了看两手空空的自己,怨由心生。他用手掌顶住树干,在牛顿爸爸的保佑下,把自己推上了露台。他瘫倒在长椅上,仰望星空。“以前摄影大赛输给你,现在爬山也不如你,真不知道你们这种人是怎么长得,就不能给人留点信心吗?”
不二哼笑了一声。“用我一个学弟的话来说,你还差的远呢。”
石井休息了片刻,灌了大半瓶水,感觉喉咙不再像火烧一样难受了,才扶着腰站了起来。“你在拍什么呢?不二。”他凑了过去,看到镜头里的夜景,不由的惊叹道:“不二你的取景手法真是别致。”
不二毫不谦虚的按下快门,随口应道:“谢谢夸奖。”
在随后的几分钟内,风向突然转了一个大弯,几朵乌云先是从遥远的天际线冒出头,随后黑压压的乌云带仿若刚从寒冬中苏醒的野牛群,迅速占据了京都的上空。
雨雾下的街景一片朦胧,好像过劳的过去投射在现实中的幻影。不二和石井急忙往山下跑,终于在雨势变大之前来到了山下的亭子里。
“好险,好险啊。”石井双手撑着膝盖,感觉把这辈子的步都跑完了。“我们一来京都准下雨,上次也是。”
“好像是哦。”不二嘴上回应着,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手冢送他的那本书还在背包里。在收到书之后没多久他就看完了。其实这里面的内容他在学生时期就已经了解过,只是对这样一个非文学人士写出的极具个人特色的俳句始终没有想好应该用什么词语来评价。文学价值跟这本书毫无干系,如果从历史性来考量的话,或许有一些吧。
“历史性”这个词突然从脑海里跳出来,就让不二感到了一阵不可思议。
写出这些过于直白的语句的人,他的名字,他的故事,是一部能够给后人呈现的历史。而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尽管属于历史的一部分,却无法被人知晓,后人想要了解,只能通过与他亲密的友人或者本人留下的文字中去感受。
生活有时是历史的一部分,有时又不属于历史。换做谁身上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否是生于动荡年代还是太平盛世。不论是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卒或者名垂青史的伟人,都只不过是在经历一个人必须经历的一生罢了——有爱有恨,有生有死的普通生活。
雨仿佛弹奏出了旧时代的萧索,石井滔滔不绝的讲着他们上次来京都时的旧事,但不二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拉开背包,拿出了那本书。
“这是什么?”石井打住话头,凑了过去。看到不二手里的书,他惋惜的啧了啧嘴。“你怎么还看这种东西,这家伙写的东西一点文学价值都没有,小学生都写的出来。”
“也是啊”不二敷衍的一笑。“不过有时候看着也蛮有趣的。”
石井自然不会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或许连不二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他的猜测是否真的会有答案。
不二翻开书,似乎是想从字里行间中寻找什么。他知道书里不会有答案,但一定会有找到答案的方法。
对于这一点他非常自信,这种自信源于对手冢的了解。
手冢并非不善言辞,只是大多数时间习惯了沉默寡言而已。那些一千多个并肩而行的日子,两千多个孤单漂泊的夜,共同汇成一片静谧深邃的海,它无声无息,只用浪花作语,回应同样深沉且自由的鲸。
因为有些东西是语言无法传达的,只有默契相投的两个人才能够互相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