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除了间歇的轻咳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是迷茫地看着前方。
“喂,朋友你怎么了?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吗?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在帕斯因海峡的?你是聋子吗?喂?朋友?”霍里札特不断提着问题,试图与这个古怪的男人沟通。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男人都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前方,像足了一个呆子。
过了许久,霍里札特放弃了。他不再说话,索性坐在男人身边,跟着他一起静静看着远方。
这样也好,无论这男人来自哪里,从此只要有个人相伴,总比自己孤独地面对大海来的强。
霍里札特如此想着,与男人一起并肩而坐。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两人还是静默地坐在沙滩边一言不发。以往,霍里札特一个人惯了这个无声的大海,也习惯了与礁石海鸟相伴的日子。怀中的那张照片也好,结束了的一切也好,都没有让他想过什么重来不重来。然而如今,身边忽然多了个人,又有了刚才关于“芊芷鹤”的人声,这些变故让霍里札特内心世界开始动摇,向着未来动摇。
还有未来吗?如果找到芊芷鹤真的可以回到过去,真的可以再重来一次的话……
……
面向又湿又咸的海风,霍里札特又落泪了。这泪是懊悔的泪,是怀念过去的泪。积蓄在内心深处的悲哀逐渐蔓延开来,滴到沙滩,仿佛将整个海滩都染湿了。
霍里札特眯起眼,世界变窄了。在这个窄窄的世界里,看到的依稀不再是海平线,而是由模糊拼成的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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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以前是‘毒周社’的首领。”周蟒坐在沙发上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陈箫、吴夕荫、或是霍里札特的表情。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顿了顿又道:“我的过去并不重要,总之我被赶出毒周社的那天,被一群曾经的手下从车上扔到了海里。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找到芊芷鹤可以回到过去。醒来时我就看到了霍里札特在使劲拍我的脸,嘴里还不断地说芊芷鹤芊芷鹤,我想是他救了我。
“那芊芷鹤听起来像是英语,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就问他芊芷鹤是什么。谁知他没任何反应,就一直像现在这个样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傻傻看着我。我尝试过和他说点其他的,但他不但不理我,还在那里哭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后来才知道他是个傻子。
“即便是傻子,到底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所以在我走的时候也一起带上了他,直到遇到吴夕……”
“停!”陈箫举手打断周蟒道,“你能不能挑重点说?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是个慢性子的人?”
吴夕荫看不下去了,白了陈箫一眼道:“你就不能让他说完啊?再说他刚才说的不也是重点吗?”
“重点?”陈箫摆摆手,“关于找到芊芷鹤就能回去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周蟒罗嗦了一大窜,还是没说出为什么要找芊芷鹤。”
吴夕荫有些小惊讶,不明白何以陈箫的理解能力如此之差。她道:“他找芊芷鹤就是为了回去啊。”
陈箫反问:“回去?回什么去?难道他也是未来人?我想知道芊芷鹤到底是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找什么黑帮的千纸鹤!”
陈箫有些坐不住了,刚才周蟒的叙述让他知道:吴夕荫她们要找的千纸鹤和艾萨露露要找的芊芷鹤其实是同一个东西。而之所以说是千纸鹤,极有可能也是芊芷鹤的谐音,也就是说之前打听到的“黑帮的鹤”根本与芊芷鹤无关。
“我是黑帮的人。”周蟒则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记得我是黑帮的人,所以我推断这个千纸鹤和黑帮有关联。而我不记得有什么叫作千纸鹤的东西,所以我假定这个千纸鹤是人的代号。吴夕荫也想回到过去,所以她也想找千……”
“千千千!你们让我跑大老远的去调查,还受警察的气,搞到最后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芊芷鹤是什么东西只是在胡乱猜测!这像话吗!!”陈箫激动地站起身,指着周蟒大声呵斥着。
吴夕荫知道周蟒也是个火爆脾气,一见苗头不对立即起身拉着陈箫打起圆场来:“陈箫你怎么了?我只是想让你去调查一下有没有这个人。周蟒只记得自己以前是黑帮的,所以我们只能从黑帮入手,如果这给你造成麻烦,你大可以不再去调查的。”
经吴夕荫这么一说,陈箫的脾气也缓和了不少。他慢慢坐回沙发,叹了口气道:“抱歉吴小姐,实话和你们说,我有……两个朋友也在找芊芷鹤,他们也想回去。而当我正对这个芊芷鹤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忽然让我去找黑帮的千纸鹤,所以我以为这个千纸鹤就是她们要找的芊芷鹤。现在周蟒这么一说,我线索又断了。所以我才会激动,真的很抱歉。”
吴夕荫点点头刚想说话,却被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周蟒打断:“你如果真的觉得抱歉,就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说我们也来自未来……你最好实话实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陈箫一愣,心里暗道这个周蟒果然厉害。但是转念一想,事到如今其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也就解释起来:“我那个朋友说她来自未来,被白光照射的时候也听到什么芊芷鹤,然后就忽然到了这个城市。她之前托我找一个叫钱志赫的人,我调查下来没发现钱志赫的异常,反倒一直怀疑那个黑帮的千纸鹤才是她要找的真正目标。谁知也不是。”
说完,陈箫觉得有些疲惫,靠在沙发上微叹起来:“原来你们都是因为谐音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