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程溪微微颔首,看向谭坞主道:“一旦感染时疫,症状轻微还好,若是重症,哪怕时疫好转,也会在身上留下疤痕。”
“我只是一介医师,本不该插手这件事。但想来以谭坞主的地位,安置金泽副岛这些康复的时疫病人,不过是从指缝间漏点米粒,就可为他们添一处没有厌恶、闪躲、乃至白眼的避风之所。”
程溪娇软嗓音字句清晰,她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可这并不代表她心如冷冰。
人生在世总那么一两件触动心弦的事,值得人们不获报酬,也愿意去做,去尽绵薄之力。
“这些腐肉晾晒等杂事,可以交由他们去做。比起普通修士,他们遭过一回时疫,对时疫的抵抗力要更强些。”
“再者谭坞主将此地划给他们,每年可以收取他们的上俸,以抵田地与庇护价值。”程溪尽量考虑双方的付出与收获,试图用来说服谭坞主。
“谭坞主觉得如何?”
程溪说罢,微微仰头看他,语带期待问。
五官成熟出众,气质锦贵的男人眸中情绪复杂难明又带点如梦初醒的释然。
她并不是她,两人同样年轻,同样活泼,同样喜欢喝白花灵茶,却丝毫不像。
“……我无愧春芳坞,却不是一位好父亲。我给了她富足生活,却忘了教她,身为春芳坞少坞主该尽的职责。”谭坞主双手背负在身后,俯视半山腰的小盆地,声音微哑。
程溪想到意图与赵稚同归于尽,结果反而害死自己的女子,她沉默下来。
修仙界越是强者,子嗣越单薄,故而不论男女都有继承权,全看各自能力与性情。
谭坞主仍由诸般情绪在心中翻腾,半晌后,他闭上眸子,长呼一口气。
待整理好心情,谭坞主垂眸望向程溪,声线嘶哑,语气温和道:“程医师的提议极好,我会着手让人安排。凡金泽副岛内时疫痊愈者,可居于此地,开垦荒山,十年不收所得,今后按户纳轻俸。”
“好,麻烦坞主了。”
得到应承,程溪脸上浮现喜色。
十年不收租金,怎么也能攒下一笔家底。并且数十万人待在这里,汇成一个小镇不成问题。
都是遭过时疫的修士,谁也犯不着嫌弃谁,这比待在主岛上轻快得多。
因这批人数量庞大,谭坞主表示要回去清点,并着手安排。程溪表示理解,她在祭坛外恢复灵力与治愈能量后,又跑了下去。
接连四日,程溪都待在祭坛附近。
直到赵稚的元婴护卫前来,恭敬道:“程医师,公子说灵舟会在三日后启程,望您尽快回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