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惊叫起来,我也愣在当场,利刃穿透铠甲撕裂皮肉的声音如此刺耳,殷红的鲜血映入眼帘,就像热油一般注入我心中的怒火。
但我没有必要对大胡子做什么了,因为还没等我出手,狂怒的人们已一拥而上,将他连人带马撕成了碎片。城中响起密集的锣声,官兵蜂拥而出,打杀声乱成一片。混乱中,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舍命抬起那位小卒的尸体往山里奔去,我拉着丫头的手,紧跟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溶洞内。
小卒气息全无,紧闭双眼,平静地躺在地上,胸前仿佛绽开朵朵红梅。我望着他,百感交集,刚才的情形我竟没能及早做些什么,而他那股义无反顾的气势更令我感到惭愧与后悔。
“他是个好人,不能把他跟那些狗官兵葬在一起。”一个小伙说。
“带着他跑不远,先埋这儿吧,以后再说。”另一人说。
于是他们拔出小卒胸前的长枪,用布包住他的伤口,开始挖坑,我和丫头也上去帮忙。夜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接一阵古怪的声音,从城池方向裂空而来,犹如群兽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丫头皱起眉头:“什么声音这么难听?”
“是智虚军号。”
众人顿时头皮炸开浑身发毛,不是因为那军号,而是这答话之人,竟是那小卒!
回头看去,只见小卒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胸口的布条微微渗出血迹。他揉揉后脑勺,四处张望,眼神中充满困惑:“我怎么在这儿?”
那两个小伙吓得话也说不出了,丫头反应最快,一脸惊喜:“你没死啊!”
“死?不好!”小卒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往外奔去。
这家伙是人是鬼?又要干什么去?我脑中一片混乱,来不及细想,便急追上去。一路跟到江边,只见江面上战船林立,火箭如雨,鼓声震天。守军水寨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呐喊和尖叫,空气中弥漫着烟火与血腥味,一艘五层高的战船直直地向水寨冲来。小卒迎着纷纷后撤的官兵,径直冲向水寨最前沿,站在一艘飘摇的小船上,朝这艘智虚战船拼命挥舞双臂。
我转过身,丫头正停在面前连连喘气,我指着那两个远远跟来又掉头逃命的小伙,告诉她:“你跟他们先躲一下,我去把这家伙救回来。”
“不,我要跟你一起!”丫头固执地拉住我。
我说:“太危险了,我没法一边救他一边照顾你。”
丫头振振有词:“才不用你照顾,鲁天赐说过,我们将会一起改变天下,所以我不可能死在这地方。”
我扶着丫头的肩膀,耐心地解释道:“就算鲁天赐的预言百发百中,也不代表你不会受伤,万一被箭射成残废或是被火烧毁容,人家可不负责赔偿。”
趁着丫头犹豫的间隙,我匆忙跑到小卒身边,拉住他的衣服往后一拽:“你被枪戳傻了?想碰瓷吗?拜托找个吨位小点的。”
小卒挣脱我,头也不回地说:“不能让他们登岸,后面都是老百姓。”
我指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敌舰:“你这小身板挡得住这么多?”
他斩钉截铁:“就从这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