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落说:“炎应天太小,他谁也不帮,鸠三劫归隐多年不问世事,但只要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一定会出手相助。”
这俩名字只有陈晟之认识:“控火魔君炎应天,问水魔君鸠三劫。”
蓝止歌说:“可他在哪儿?我们在这半空中,怎样才能让他知道?”
“他在三百里外的破烂窟静修,本来我也没法联络到他,但你们出现就好办了。”乌云落说着指了指我的夜壶。
师父本来说一天只能召唤他一次的,却依然爽快地出现了,而且乌云落一说计划他马上满口答应。这跟计划本身没什么关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想跟他看乌云落的眼神有关系,那眼神让我想起了那只会下棋的金色蛤蟆。
我不知道师父是否认识问水魔君鸠三劫,也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方法去报信,这些似乎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天已经黑了,我却还不想睡。因为恐高,我总担心睡到一半塔会垮掉,加上周围一群叽叽喳喳的白粉,我只得拉着他们几个聊人生。像我这种连生我的人都没见过而且循规蹈矩十八年的可怜虫本来也没有什么谈人生的资本,不过这些日子的经历已离奇到足以回味一下。
“死是什么感觉?”我问蓝止歌。
蓝止歌想了想:“没感觉,就像瞬间万物都消失了。”
丫头问:“第一次不会觉得紧张害怕什么的吗?”
“哦,第一次比较奇怪,我眼睛一闭,看到个女人,呃,她说自己是神,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像个乞丐,她问我转世想做什么人,我想肯定是回光返照产生的幻觉了,就随口胡诌道,这辈子活得太累,来生做个自在人吧,比如家财万贯的富商,谁知道她说好,然后唰一下就把自己胸口的破布扯了下来。”
“这么变态!”丫头轻呼。
“不是你想的那样,里面露出一层崭新锃亮的皮革,像镜子一样照射出一个画面,一间大宅子里住着位财主,金玉满堂,妻妾成群,就跟我当时头脑里想的一模一样。”
我讶异:“当场就给你兑现了?”
“兑现了我还能在这里?那场景像连环画一样,接着我就看见了财主的痛苦,他怕小偷,怕绑匪,怕穷人造反,怕对头暗算,怕亲信背叛,怕妻妾谋害,怕一夜变成穷光蛋,怕遭遇意外没命享受荣华富贵,终日提心吊胆魂不守舍,活得毫无乐趣,最后在焦虑猜疑和肥胖中死去。”
众人唏嘘不已,陈晟之叹道:“咳,所以还是要做人上人,当皇帝才牛。”
蓝止歌笑了:“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帝得善终的?”
丫头眨着眼睛:“要我就选当绝世美女。”
蓝止歌摇摇头:“别想了,我当时还改口说要当个宠妃呢,结果她又给我看宠妃的命运,被迫离开青梅竹马的恋人,每天要取悦那个猥琐丑陋的昏君不说,还要面对一帮穷凶极恶的后宫女人,几经折腾后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后来我又换了好几个身份,大侠驸马诗人重臣,无不劳心伤神,一生纠结,没有一个活得轻松自在的。”
丫头问:“然后呢?”
“那乞丐就说,众生坎坷,自在在心,本尊也无能为力,你既无缘来生,就了了今世吧。我就醒过来了。”
我说:“就是你刚遇到我们那次么?”
蓝止歌说:“嗯,以前我从没死过。”
陈晟之说:“那乞丐难道是阎罗王变的?”
“人家是女的,应该是阎罗王的老婆,”丫头纠正道,随即又自言自语,“阎罗王有老婆吗?”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