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把眼泪,点头道:“三丫头愿意,我便无?话。”
明思海点点头,目光移向?明筝,“为?父最?后问你一句,当真不悔?不可转圜?”
明筝沉默着,烛光照映在她侧脸,她还那样年轻,还那样貌美,原该被人捧在手心好生呵护,怎想到,却?走到了这?个地步。众人无?言地等候她说出?答案。没人催促,没人相劝,她自己的命运,就握在她自己手里。
半晌,她轻缓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明思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清明泠然,“好,知道了。”
他缓缓站起身,吩咐,“阿辙,三日内,不见放妻书,便告知官府,两家公堂落座,割席绝义。”
明筝怔住了。
下一瞬,泪水滂沱。
她那个严肃古板的父亲,那个固执中庸的父亲,他是说……
梁家若不愿意和离,那便、那便义绝么?
为?了支持她,他连一贯的行为?准则都抛却?了吗?
就为?了她这?点不甘,这?点不愿。
为?了她这?点叛逆,这?点清高。
为?了维护她,他把整个明家的清誉都赌进去了啊……
义绝,那将是怎样一场令京城万家雀跃的大戏啊。
彻底撕破脸,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斩断一切牵绊,杜绝一切模棱两可的含糊,从?此昭告天下,明家梁家无?法并?立于世,什么同僚情谊,往日关系,一并?消散。
那是彻底交恶,彻底成雠。
明思海走了出?去,珠帘仍在晃动?,屋中没一个人吭声。
明筝捂住脸,心情复杂地啜泣着。
八年没有流过?的泪,仿佛在父亲这?几句话后,要?尽数补足。
明太太从?炕上下来,伏在她身畔紧紧拥住她。
侧旁明轸眼眶发红,一行清泪不受控制地自腮边滑落,他迅速将水珠抹去,扯开唇角笑了起来。
明辙心里也是不好受,他自己已经成了婚,其实并?不支持明筝这?样闹下去,可父亲比他洒脱,比他看得?开。既然妹妹过?得?不快活,那就把她接回来,是了,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