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魂扶着赵芜女来到孤岛西角的地底深处,在这里有一个神秘的洞府。
“这里是帝俊时期逃过天庭屠杀的龙族临时藏身之处。”赵芜女虚弱地道,“周围附有阵法和禁制,他们不会那么快找到我们。”
风魂点了点头。
既然是“不会那么快被找到”,意思也就是说早晚还是会被那风、调、雨、顺四大天王发现,藏在这里,只不过是一时之策罢了。
只是这也毫无办法,那四神的秘宝实在是太过厉害,尤其是那混元珠伞,以罡风和沉沙困住孤岛,让他们根本无法逃出去。
一扇暗金门挡在他们面前,赵芜女默诵咒言,暗金门缓缓打开,等他们进入门内,这才自行关闭。
风魂看着这地底秘室,见这里不但宽广,而且明亮。万年龙脂琉璃灯点燃在各个角落,历数千年而不灭。前方有一清池,池上寒莲并立,荧光四舞。又有小亭假山,香炉玉蝉,还有几扇小门,不知通往何处。
在清池的另一侧,立着一块白玉晶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道”字。
风魂忖道:“这里与其说是用来逃避追杀的秘地,倒不如说是神仙用来修真养性的洞府,它应该不是龙族逃亡之时才临时建出来的。那时龙族遭帝俊血洗,哪有心情将藏身之处建得这般悠闲?”
他转过头,见赵芜女脸色金白,衣上尽是血迹,分明已经撑不下去,只是强提着一口气才支持到现在,便要将她扶到池边休息。谁知她走了几步,已是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风魂见她背上仍在流着鲜血,显然是刚才为了替他挡住增长天王的青锋宝剑时被紫金龙花狐貂所抓出的伤口,于是暗叹一声,将她抱到池边,从百宝囊中取出一粒仙丹喂进她的口中。
他轻轻翻过赵芜女的身子,将她的对襟短衣脱下,又将束胸长裙系在肋下的绸带解开,拉到低处。在她的裸背上,几道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将几粒仙丹捏碎,涂抹在这几道伤痕上。只是那花狐貂虽然看上去是貂,又能化作紫金龙,其本体却是蜃怪,爪上带着瘴毒。幸好赵芜女自己也不是凡人,若是普通仙神,就算没有当场受创而死,此时也早已毒气攻心,无药可救。
他见赵芜女长裙早已被血浸得湿透,干脆便将它脱了下来,给她身上其它伤口也上好药后,这才将对襟短衣和长裙一同放在池中清洗。
红色的血液随着他的搓*揉一丝丝渗入池中,上方又有钟乳石淌下水珠,将池水滴出涟漪。
他就以这对襟短衣为布,拭去赵芜女身上的血迹,再放入池内洗净。赵芜女玉体横陈,臀翘乳丰,让他有些难以自制。
他原想避开目光,却意外地发现,在赵芜女纤挺诱人的胸口间,用半透明的丝线挂着一块翠玉,玉上双龙展翅,晶莹透亮。
风魂愕了一愕,用手指夹起翠玉观看。指头不经意地触到她的**,让其颤动难止。
青龙之圭?!
风魂呆呆地看着翠玉。
他借给西方太极天皇大帝的青龙之圭,为何会出现在赵芜女身上?
赵芜女和太极天皇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关系?太极天皇为什么要替她挡住群星恶煞的围攻?又为什么要把原本属于风魂的青龙之圭借去后,再交给她?
还是说,赵芜女身上的这块青龙之圭,和他借给太极天皇的根本不是同一块?
风魂将翠玉又翻看了一下,觉得这块青龙之圭不管是形样还是触手的感觉,都与他的那块毫无区别,要说它们不是同一块,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他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赵芜女的脸。
她与芷馨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在风魂的耳边,依稀又响起了妹妹那带着泣声的呼唤。
——哥,救她……救她……
芷馨到底去了哪里?这个女人,和她的穿越又是否有什么关联?
他沉默了一阵,将青龙之圭放回赵芜女的胸口,并用五行之火将她的衣裳烘干,替她穿回去。
他心知心月狐和那护界四大天王早晚会找到这里,如果不能尽快想出办法,他难免会陪赵芜女一起死在这里。然而只要对方的混元珠伞继续覆住整个小岛,那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击败他们。
那真是谈何容易的事。
这时,风魂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刚才冲下来救赵芜女时,那种不思不想却将万物尽都掌握在心灵深处的感觉。当时,他一心只想冲下去救人,青阳之气提升到极致后再随着怒意暴发,令增长天王等人一直震慑在那里。
而在他俯冲救人的过程中,他的眼中明明只有赵芜女,然而增长天王劈向他的那一剑,却全都被他掌握得一清二楚,不管是力道还是距离,甚至包括了那一剑暗藏的所有玄妙。
而他连想都没有多想,身体便自然生出反应,将其轻松避过。
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风魂沉思着。
他心知自己虽然体内聚齐了青阳之气,但对于具体该如何使用它,却一无所知。而奇怪的是,太乙天书里所记载的东西明明包罗万象,从仙术御法到星象卦术无所不有,甚至连禀气成真都有提及,却偏偏没有提到禀了“气”后,该如何将这种“气”用在临机应敌上。
这当然不是木公藏私,要是那样的话,他根本没必要在天书里教人如何禀气,如何成真。
他试着按当时救人的情形,先将青阳之气提至极致,再在刹那间暴发出来,然而,效果却远远及不上那个时候,尤其是那种“万物尽在心中”的感觉,根本就无法再次出现。
万物尽在心中!
一道电光在风魂的脑海中闪过。
他掠到池上,足尖点着水面,一滴滴的水珠从钟乳石上滴落下来,在池面滴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纹,而他就这样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
那随着水纹不断扭曲的倒影。
“我本身虽然动也未动,这倒影却晃动不休。”他想着,“皆因我在水中看到的,其实并非真的是我自己,而只是我在水中的影子。同样的,我所看到的其它任何事物,其实都只是那些事物在我眼中的形态,而并非是它们的本质。我以眼睛去捕捉光影,以耳朵去辨别声音,那就跟借着水面去看倒影一般。”
一滴水珠就可以将水面扰乱,更何况天地之大,干扰五官六感的事物何其之多?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青阳之气提到极致,却凝而不泄。
虚无之里,寂寞无表;无天无地,无阴无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若言有,不见其形;若言无,万物从之以生。
这一瞬间,他虽然只让自己的心灵保持在一种时空时有,至玄至寂的状态中,然而万地万象却随之尽入其心,就仿佛自己的心才是那面绝不会受到任何干扰的湖泊,将想要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映”了进去。
青阳之气,本就是天地之气,与其通过五官六感去观察敌人,再用青阳之气去应付,何不通过青阳之气与天地元气的内外交感,直接用心去观察周围的情景和敌人的动向?
舍心之外,再无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