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上缴什么粮食税。
近日祁玖也在酒楼里?,听闻那些喝酒吃肉的食客们说过,好像是边疆那边又有战事了。现下朝堂动?荡,各权各势倒是乱得很。虽并未波及这乡镇村里?,可国库早就亏空,只好让老百姓们多?交些粮食税了。
要说这村里?的农户们,一年的收成?也就这么一点。光是供这一家老少吃穿就得用去大半。现下还得上缴那么多?粮食,不止是张婆子,村里?许多?农户都是哀声连连。
“好歹你曾跟着县城里?的大官人们做过活,可快给咱们这些的评个理!若是这些粮食都没了,咱们可怎么熬过冬天?如?若又像去年冬日里?来?了暴雪,别说冻死,可早就饿死了!“
这张婆子平日里?也算是与祁玖较为熟悉,时常有所往来?。也晓得她与这些官兵们算是个眼熟,正想?让她求求情,好免去这些即将上缴的粮食税。
本就是多?事之秋,国库紧缺,即便是在这偏僻的村子也得征收粮食。
以往边疆战事稳定,倒是能算作安平年间,那会儿可都是推崇轻徭薄赋,什么苛捐杂税通通没有。哪儿像现在,虽说只是交个粮食,可这要上缴的份额却是这一年可都白忙活了。
那些官兵也是不乐意了,本就是奉命办事。别的村子都收得好好的,就遇上这张婆子,跟条疯狗似的蛮不讲理,逮着人就要一通乱咬。
“叫你家男人多?做些针线活赚些银两不就行了。男人本来?就比女人力气大些,哪儿非得处处都让女人冲上前,好得帮把?手。这皇粮可是死规矩,要是那些将士们吃不饱饭,怎么打得赢仗?”
“嘿!我都这把?年纪了,家里?的男人不也照样?是个糟老头?子了。叫他给自家女儿熏些腊肉托人送到县城里?,都能给熏焦了!白白浪费那么多?好肉,就他还能做什么针线活!”张婆子啐了一口,倒是又嫌弃起自家夫郎来?了。
“若是将士们打不赢仗,那些贪官污吏入了城,届时搜民脂刮民膏,你们不照样?没饭吃!”
“这......“那张婆子一噎, ”可怜我这都是半步迈进了棺材的半老婆娘了,还得操心这些七八不了的杂事。真是天煞的!真是气死我了。“
那些同样?是女人的官兵们平日里?也是怼人够呛,张婆子见自己说不过,便是恨得只能咬牙。心中越是想?着就越来?气,当即便是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忙用那帕子揩眼角。
祁玖尚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这两帮人的争话?,就以官兵们收走粮食告终了。只好默默补上一句:“这官大人话?虽糙了些,却也是在理。张婆子,你就将这些粮食交给官大人吧。”
张婆子见那些官兵抱着装满了粮食的布袋运上了车,仍然?嘴上不饶人,叨叨:“仔细你的手!别弄撒了这些粮食!”
祁玖跟着张婆子回了村里?,看着她因粮食而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却早就便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多?言。
也只有祁玖才知道,那些被收走的粮食说得好听,是上缴的公粮,可从这百姓手里?收走的粮食,最?后真正分到将士手中的,又是怎样?的数目。
祁玖一回院子,便是同陆花间说了这件事。
“今年冬日......应当会比去年再?难过些。若是能帮,那便尽量帮一帮吧。”陆花间也是闻声叹气。既然?都在这村子住下了,邻里?之间若能帮定然?是要帮的。
“你呀......就是心善。”祁玖无奈叹气,“只怕是吃了亏也不晓得。”说着,便是接了陆花间递来?的茶杯,顺手提了衣摆,在他身旁坐下。
“倒也不是......张婆子平日虽然?里?嘴碎了些,待我们倒也不错。人情往来?罢了,倘若现在不帮衬,只怕是以后又会被乱嚼舌根。”陆花间浅浅一笑,眉目间柔和一片,“说来?......她那女儿倒是与京城陆家也有些许渊源。”
祁玖放下手中茶杯,只一挑眉:“哦?是何?等渊源,竟令我家夫郎这般印象深刻?“
陆花间抬了眼,瞧她那副板着脸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便知她这是故意说着反话?。便是解释道:“只是上回在田间碰见了,她便对我讲了些她女儿的事。”
要说张婆子可是将自个儿女儿都快捧上天了,就那些事儿,只要是逮着个人,便翻来?覆去地说。就连村子最?为年幼的囡囡都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无非就是她女儿打小便是上进,去了县城一户富贵人家做活。入了那户人家当家之主的眼,最?后还娶了个貌美的夫郎。
“张婆子说的那户富贵人家便是陆家分去县城的旁支。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陆花间忽然?皱了眉,接着就稍稍前倾了身子,祁玖耳语几句。
“竟有此?事?”祁玖语调上扬,侧目看了他一眼,瞧着神情倒也是几分惊奇。
陆花间又慌忙说到:”毕竟只是旁系的,平日里?听闻的也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
“这可说不准......要知道,空穴来?风。”
两人正在厨灶房内你一眼我一语闲谈着,忽得,就听闻院前似乎有什么动?静。祁玖便是随手将茶盏放于桌上,便走到前院去查看了。
是沈肆和沈伍回来?了,院中石桌边还坐了个有些面生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