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伤成这样,让我怎么带人走?”
“凌捕头,您这话就可笑了,咱只付责把人活着交接给你,公文里可没说要我等协同护送的。”那位李大捕头冷笑连连:“您要觉得这些人不方便带走,就让他们多在这牢里呆几天,等伤养好点再动身也无迟。”
再在牢里呆几天?这样的谈话内容,让聂远不由自主打个寒战。再呆几天,自己活着,怕也成废物一个。
难怪这几天突然加大了刑讯量,原以为不过是当地县令无计可施的泄愤,如今看来,那位县令根本没打算交人,竟在使拖字诀的。
好狠,好狠的心,好狠的算计。
“那倒不必,这桩案子上头本就催得急。我可不敢担误了。要不,也不会没等你们这里的案子还没审清,便把人犯调走的理不是?”
那凌姓捕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点不上当,拿着手中的公文当令剑,仍坚持要立刻提人:“不过,这几人伤得如此重,我看那套木枷铁锁就免了吧。估计给他们戴上,怕是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那怎么行?这些个犯人面对衙差都敢当场拒捕,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这要为凌捕头你的方便而徇私,这万一人犯逃走,这责任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李捕头头摇着跟拨浪鼓似的,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再说,您别看这几个贼人看起来很惨,也不过是些个皮肉伤,绝没伤筋动骨不能行走的。就算这几个人没有能力逃走,可这到省城,也还有三天的路程,这几天人在路上,要是被他们的同伙知道消息,前来劫人,这戴上的枷锁的,也能拖上一阵时间不是?凌捕头,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不是?”
“那凌某还得谢谢你,考虑周全。”明明该是客套感谢的话,愣是让那位凌捕头说的个叫咬牙切齿。
“客气客气。”而另一位却不知怎么突然神经大条起来,硬生生把这样一句反话当了真,全盘接收。
话到此处已是说尽,两人几乎连最基本的表面客套都快无法保持,不约而同向着相反的方向扭了扭头。
身为地主的李捕头向着牢头微微示意,哐铛一声,打开了牢门,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差几乎像拖破布袋似的把牢里遍体凌伤的三人硬生生的拖拽出来。
“请上前验明疑犯正身。”
凌捕头微眯了眼,打量了一番那几个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犯,突然大吼一声:“聂远!”
三人犯中其中之一,身体一震,茫然的抬头。眼中已无焦点,显示所刚才的所有动作不过出自于其人下意识的本能反应罢了。
这样的出其不易的一声暴喝,真伪自辨。
嘴角绽出一抹冷笑,口中却客套着,“何必这么较真。几个人犯罢了。”
其后对于两位办理交接的捕快而言,不过例行公事。但对于本就伤痕累累,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的几人而言,沉重的硬木枷锁,生铁打造的,姆指般粗细脚链手铐一旦加身,便被被硬生生压了一座上山般,举步维坚。
呯呯哐哐,铁链摩擦撞击的声音与衙役催促的叫骂声交织之下。若不是拼命催眠自己,只要出去,便能得解脱,三人怕是连步都迈不开了。
纵然如此,自牢房到衙门外那样短短的距离,仍是走的磕磕碰碰、撞撞跌跌,几乎遥远的看不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