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其实我是被摇醒的。
真的,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觉得身下摇摇晃晃,浑不着力。背部也硬邦邦的,很是咯人,不像是最近已睡惯了的软和大床,便像是生硬的地板。脑袋里似乎有两个人在打架一般,头痛欲裂。
费力的睁开眼,开始是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渐渐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入眼所及,并不是以往早已看得熟悉的布幔纬帐,而是一个低低的呈半圆形的穹顶,自成一个压抑的空间。残缺不全的小矮几上,一盏油灯摇曳着散发成微弱的光茫,成为此处唯一的光源
这一看便让我不由愣住,这入眼所及,全然是陌生的所在,绝不是自己衙门里的房间里。
这是什么地方?
下意识欲起身,这在往日看来本是很简单的动作,此刻,却使手足皆传来猛烈的疼痛感,低头,错愕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足,皆被姆指粗细的青麻绳捆住。稍微一有动作,便牵扯的生痛。
耳边,哗哗的流水声,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子鱼腥味道。再加上那没有规律的摇摆,
这是被绑架了吗?
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我努力的回忆着,却只记得中午与往常一样自衙门回来后,便招呼着慕云飞吟心和吴名一起共聚午餐。
吟心的手艺本是不错,进餐期间大家也随意聊着,笑语不断,一切照就寻常一如往日。
后来……对了,用餐之后,自己略觉得有些倦意,本来这初夏炎炎,正当午眠之时,也没什么不妥的,却不曾想到,这一觉醒来,自己已换了地方,成了阶下囚。
这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自己本是习武之人,这本日里略有风吹草动,也很是惊醒的,可今日都被人绑到船上,我却毫无所觉。
真是古怪得紧。
然而,了解自己处境之后,更多的,我是担心起衙门里其它人来。
不是我伟大的只管他人,而不担心自己死活。而是因为不论那些贼人用什么样的手段把我从县衙绑走,这已成事实。
毕竟,在衙门里杀人,可比把一个县令自衙门里绑架出来轻松得多。可自己既然能活到现在,这至少表明那伙人只是绑架后另有所图,而非泄愤杀人。那么在绑匪目的达到之前,或者彻底绝望之前,我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慕云飞?吟心?吴名?你们在吗?在就出个声?”
一个个名字的喊过,回应自己的,却是一船安静。
是没有人,还是他们,还没醒过来。
此时自己无法动弹,着急也是无用,强迫着自己静下心来,闭目聆听:船舱里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倒是船舱外面,隐隐有着人说话的声音,可惜离得太远,我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或是听到我的声音,船舱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站定。掀开遮住船舱布幔,一个脑袋探了进来瞧了瞧,又缩了回去,就这么匆匆一见,我只觉那个相貌普通,就是那种长得没什么特色,丢到人群里便会找不到的人。
“老大,那个狗官醒了。”
那个进来查看之人,扯起个大嗓门喊着,所以,在船舱内部的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狗官?这样的称呼,让我心不由一紧。这些人,绝对是与官府不对盘的,一般平民百姓见官便自觉矮一半,哪会口中不恭敬的。
“嗯,知道了,也该醒了,你们好好看着就是。”这个声音,应该是被称产作大哥的人的。
明明连那人的面都没有见到,我却只觉那声音似乎在哪听到过,很是熟悉,只是这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
“我说大哥,咱们何必事盯着,几刀下去,挑了那狗官的手筋脚筋,还怕他能飞上天去?也算出口恶气.”光是听这段话,我脑海里便自动勾勒出一张恶狠狠的嘴脸.
多么恶毒的主意,光是想想便让我下意识打个寒战,挑断了手筋脚筋,我基本上就形同废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