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喝完药,他嘴里还涩着,见此形状,他竟然也被逗笑了。
走过去,挡住孟昔昭打滚的方向,看着他头发凌乱的坐起来,崔冶神情十分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那一阵的情绪过去了,孟昔昭就没这么放浪形骸了,摸摸自己还是降不下去的唇角,孟昔昭有些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一想到闻士集会被郁浮岚耍的团团转,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崔冶:“……”
这不就是幸灾乐祸吗?
笑着摇摇头,不再让他纠结这个,他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来一封密信,然后递给孟昔昭:“二郎看看这个。”
孟昔昭手拿密信,眼睛却一直朝着那个暗格瞅:“这里居然还有机关?没有密信的时候,你在这里放什么?”
崔冶完全没有被打探隐私的冒犯之感,他还落落大方的对孟昔昭微笑:“你猜。”
孟昔昭:“…………”
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还是别猜了。
打开密信,孟昔昭发现上面只有两句话。
——公主掌权,新帝已立,求和。
孟昔昭的眉毛自动就扬了起来。
……
南诏保守派无比顽固,罗萨花逃难到他们那里去,虽说受到了最高规模的接待,可在大事上,人家根本不听她的,她只能靠着自己带来的那些对她忠心耿耿的南诏士兵上下活动。
如今过去三个月,她终于把保守派压下去了,可她最终还是没有雷厉风行的勇气,在自己登基和扶持一个小皇帝当中,她选了后者。
南诏皇室都被崔冶一锅端了,除了罗萨花,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正在应天府当中享受俘虏待遇,罗萨花能从那边扒拉出这么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也真是不容易,新帝怕是已经跟她出五服了吧。
这些也都不重要,那是南诏的内部事务,如今他们的国土就剩下一小条,当真是夹缝当中生存,附近的任何一个国家,只要起了心思,他们的生活立刻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罗萨花足够冷静,她连国仇家恨都能忍,控制住南诏以后,她选择对齐国求和,也在孟昔昭的意料之内。
至于她是准备接受齐国的条件,花钱把贞安罗赎回去,还是不赎,花一部分的钱,买齐国暂时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都跟孟昔昭没关系,孟昔昭盯着这张纸条,脑中唯一的念头是,南诏投降求和,大军就不必再东征西讨,也就是说,他们要回来了。
抿着唇,轻轻一笑,抬起头来,孟昔昭当着崔冶的面,把这封密信放在蜡烛上烧了,然后,他转过头,对崔冶说道:“真应该让我大哥来看看,有你在,他还做搜集众臣情报做什么,根本就是毫无用武之地啊。”
崔冶:“话不能这样说,往后,我在暗处,大哥在明处,各有各的方便。”
孟昔昭:“…………”
这是崔冶第二回顺着孟昔昭的说法,称呼他的家人了。
孟昔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还没到那份上呢,你改口也改的太顺溜了。”
崔冶叹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这话自己就说出来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孟昔昭:“…………”
无耻。
*
崔冶的情报固然是快,但也就是比旁人快几天,没过多久,南诏政变,公主挟天子以令寨主的事,就传到了朝堂上。
霎时间,朝堂上一片鄙夷之色,所有人都在嘲讽南诏气数已尽,竟然让公主夺权,行那牝鸡司晨的事,真真是没救了。
孟昔昭混在人堆里,不说话,也不看他们。
不然的话,他怕自己一看他们,就忍不住对他们开炮了。
换了你们这群窝囊废,在国破家亡的情况下,还不知道死在哪条河边呢,罗萨花的确有她的短板和缺陷,但你们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
这朝上的没什么意思,对于南诏的事,他一个应天府尹,也插不上嘴。
这就是没有进入三省六部的弊端,许多事情,都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谢原倒是能说话,可他太小心了,怕自己说错话,就招来天寿帝对自己、对谢家以及对太子的不喜,所以能不说,他就不说,而是留到私下里,去劝诫闫相公。
至于闫相公听不听他的,那就两说了。
詹不休更甚,他是明面上、私底下,全都装哑巴,虽说武将在朝上本来就没什么发言权,但沉默到了他这种程度,也是十分少有。
这倒是让尚西关和耿文锦放心了,他们怕詹不休跟他爹一样,除了打仗特别厉害,口才也不遑多让,在朝的时候,一张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把其他朝臣说的哑口无言,且因为他是武将,知名的能打,别人也不敢跟他争论,怕他一个生气,就出手打人。
等到不在朝的时候,本以为人走了,也就消停了,谁知他三天一封信的往回传,除了敦促皇帝,就是攻击奸臣,偏偏他地位极高,皇帝又离不开他,搞得当时好多人都在背后骂他,说他就是出去打仗了,也依然像个小鬼似的,阴魂不散。
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呢,詹慎游锋芒毕露,让奸臣们集体仇恨他,这才给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詹不休作为他的儿子,吸取教训情有可原,可也不能吸取到这个地步吧,一句话都不说,就当自己是个木偶?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天寿帝,都对他暗中摇了摇头,觉得这人实在是无趣。
孟昔昭晃晃脚腕,又揉揉耳朵,完全不关心他们说什么,只一心盼着快点结束,他好出城去,看看庄子上的情况。
半个时辰以后,天寿帝终于宣布下朝了,谢原本来还想叫住他,跟他说点什么,谁知道一阵风刮过,孟昔昭已经没影了。
谢原:“……”
罢了,下次再说吧。
…………
已经彻底入冬了,孟昔昭的马车没有皇宫的好,太子想把自己的送给他,但孟昔昭觉得自己还不想死,于是婉拒了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