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斋瘦得很厉害,而且因为长久的苦难生活,身体受损严重。
之前一直乞讨,还没体现出来,一来到元宁家中,不必再颠沛流离,才安生过了两天,就一病不起。
男女有别,薛静斋并没有留在后院里,而是和老乞丐陈叔一同住在了前头伙计们的集体宿舍。
说是集体宿舍,但是伙计们也只有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才会去住,所以一大间房五六个铺位几乎就是空的。
元宁特意给每两个铺位中间都拉了一道帘子,确保有一定的私密性。
房间里,不缺柜子、桌椅,吃饭是张婶做好了给送过来的。
这一次张婶过来送饭,就看到张叔慌里慌张在院子里转圈,一问才知道是薛静斋病了,忙道:“怎么不去请郎中?”
陈叔十分为难,元宁肯收留他们这样两个乞丐,管一口饭吃,给地方住,做活还给钱,他们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过去乞讨的时候他们真的是不敢病,因为生病就意味着死亡。
他们谁都知道,看郎中吃药是很烧钱的,而他们,没有钱。
张婶叹了口气,已经明白了他心中担忧的事,轻声说道:“大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这样吧,你先吃饭,我去找人请个郎中,然后再知会大姑娘一声。
“若是你们觉得过意不去呢,看郎中吃药的钱都从你们以后的工钱里扣。”
陈叔忙点头哈腰答应了,感激不尽。
张婶放下他们两个的饭,把秦掌柜和伙计们的茶水送过去。
秦掌柜等人都是吃了早饭过来的,铺子里只管一顿午饭。
请郎中这种事,秦掌柜自然是能做主的,随便打发了个伙计去请了个郎中回来。
但两副药吃下去,薛静斋非但没有半点好转,还更严重了。
一开始还只是精神倦怠,有些发烧,吃完药之后干脆都起不来床了,还添了咳嗽,那种一咳嗽起来连腰都直不起来,仿佛内脏都要咳出来的程度。
陈叔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张婶原以为不过是两副药的事,也就没把这事当真告诉元宁,此刻得知薛静斋越发严重了,才跟元宁说。
元宁原本是泡在工作室里,专心研究新产品的,听了这事,知道耽搁不得,连套袖都没摘,先去看了薛静斋一眼。
正好薛静斋又在咳嗽,瘦削白净的面颊上浮现两坨不正常的嫣红,眼角都染上了赤色,整个人仿佛瘦成了纸片子,风一吹就要被刮跑了。
她问了陈叔几句,陈叔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本刚一发现,这孩子还说咬咬牙能忍过去,可越烧越厉害……
“张婶请秦掌柜给请了大夫,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越吃药反而越严重了……”
元宁沉吟片刻,“这事儿交给我吧。”又叮嘱张婶给做一点软烂好消化的食物,自己连衣裳都没换,就直接奔县衙而去。
今日也是赶巧,正好是林越当值,看到她过来,便小声询问是有什么事。
元宁也不兜圈子,直接就说了。
林越一听耽搁不得,立刻就去找了方砚。
方砚和元宁也算是老熟人了,见面只寒暄了两句就说:“邱神医正在给我们大人看诊,你稍微等等吧。不过,这位老先生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