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哥吃饱喝足,又绕到侧旁的水缸洗了洗脸,然后走回阿大的床边,一并钻了上去。
他把皮毛脱掉,阿大也顺势接过他的衣服。他栖身躺下,阿大便顺手灭了第三根烟,也掐了灯。
然后从哥说,你跟我讲吧,你讲了我们也有点话题。我知道我是个俘虏,但我现在也是你契弟不是,我也想知道一些你的事情。
阿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琢磨一会,又起身把灯亮了,再点根烟。
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小远,”从哥说,“我不知道契兄弟是什么模式,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个相处法。”
“我和你说了,小远不是我契弟。”阿大呼出一口烟气,语气有些森冷。
“那是什么?”从哥问,他第二天醒来一定会责备自己的不自量力和胡搅蛮缠。
但此刻他却没有打住,酒精烧着他的胃和脑袋,让血管通畅了,耳膜也不响了,阿大的气味更清晰地传过来,混着一点点酒精的腥膻。
他想了解这个人,这份好奇经过酒精的催化,变得更加鲜明。
阿大叹了口气,他的嘴张了张,又令人失望地合上。
从哥静静地望着他,直到他终于想清楚也组织完毕了语言后,才再次开口。
他说,那是我以前一个好朋友,一起长大的,早些年是想过纳他做契弟,不过没有结成。
其实小远是阿大不太愿意提及的一段历史,它是阿大身份的一个污点。
阿大在村民眼中是坚毅且忠诚的,无论是之前的老寨主在位,还是现在阿大当权,不管是帮着旧政府抵抗外敌,还是如今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愿屈服,西头寨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叛徒。
可偏偏和小远的交集让阿大差点就蒙上了这番耻辱,以至于到了现在,小远不仅成了鸭姨时不时拿来数落阿大的旧账,也成了阿大努力想擦掉的过去。
第61章第章
小远不是西头寨的,他是中土皋一个裁缝的孩子。苦山学校不多,教书的老师也只能让他们识几个字。
阿大童年时,他和中土皋首领的孩子一起,以及几个地位比较高的长老的孩子、富农的子嗣一并,于中土皋和西头交界的地方识字。
他和小远就这么认识了,也成了特别要好的朋友。
阿大不是很喜欢识字,但他打猎在行。小远不擅长打猎,但在那些孩子中,他是识字最多的。
这话说起来可能会让从哥发笑,但苦山的文化水平一直很低,所以孩子早早便能识字,在苦山人看来就已经很有文化了。
两个人的友谊长达十几年,到情窦初开的十八///九岁,也曾经躲在角落,释放着那日渐苏醒和愈加膨胀的欲望。
所以阿大和小远约定好了,等阿大当上寨主,他就跟小远做契兄弟,小远搬来和阿大住一起,以后就是西头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