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哥为这一趟做了无数次的假设,他假设阿大真的娶了亲,那他来了就是把好不容易蒙上一层痂疤的伤口揭开。
他也假设阿大不仅是娶了亲,还生了娃娃,那他在苦山的每一天都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疼痛会让他辗转难眠。
可后来他想明白了,如果要痛,那就痛得更惨烈一点。痛久了就麻木了,痛到伤口溃烂化脓,他就可以把这块肉彻底地挖掉了。
何况,万一阿大真的没有娶亲呢。
万一,他和自己一样呢。
这一份侥幸从离开的那一天就种下,他从不去浇水也不去耕种,可它却始终不死。
来到医院的一天它更是挣扎着要戳破土壤,张牙舞爪的蝾螈也似是燃烧起来,让他没法用更烫的激光去浇灭它的火焰。
他这辈子还可能遇到阿大这样的人吗?不可能了。在竹柳是没有这种人的,而他或许也再不需要去打一场仗,再在生死边缘徘徊几年。
所以他忘不了这一段。
阿大给他的烙印会存在很久,久到他可以因一时的气愤离开,却终会动摇,化作如苦山一般的绵延的不舍。
在他最青春的日子里他失去了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安生待在竹柳的机会,那他又何必扭转自己的生活,逼着自己忘掉无法复制的一段,学着像那些从未来过苦山的人一般生活。
(此处删节,详情请见文案)
从哥趴在阿大的身上,他的手臂始终不想放开。阿大一下又一下捋着从哥的后背,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出去。
午后的阳光安静地照着苦山,绿树随着微风晃荡,晃出一片阴影,再晃下几片落叶。
阿大轻轻地叹息,最终揉着从哥的头发,说,回来了就不要走了,我好好对你,往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从哥说走不了了,自从被你抓来当成俘虏,我就没有了反抗的力量,是走是留,向来都是你说了算。
第116章120
阿大把脖子上的兽牙项链解下来交给从哥,他说你不打猎,弯刀就不能给你了。但阿妈打的寻狼犬做的兽牙可以给,你戴上它,以后就有寻狼犬的嗅觉和敏锐。
其实即便不用这个挂坠,阿大也觉得从哥一直都是敏锐的。
无论是当初自己对他严刑拷打时的负隅顽抗,还是对后来招安的审时度势,他似乎总比阿大更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时候又该防守。
他唯一不过脑的行为只有一次,就是他冲动又错误地冲回来找自己——这一点的利弊斟酌他没有做好,以至于他为了一个人,不顾后半生的祸福。
在还没有正式开课的日子里,从哥就住在阿大的家中不走。
他去了几次宿舍,把该打点的打点,该收拾的收拾。他的想法和阿言不一样,阿言可以放纵自己只待在乌鸦家,他却不敢这么直接坦荡。
他听到有人说他和阿大勾搭上的谣言,外面的人总多口舌,在没开学又闲来无事的日子里,他们很喜欢为茶余饭后找点话题,自然而然也热衷对阿大和从哥的关系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