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至此,严青川才终是明白,江霖城中早已传开,宁王齐韬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一事,怕已不止是流言了。
转念在想,太子殿下与这位宁王相较,也的确是宁王殿下,更像明君之选。难怪此番暗中北上,圣上遣自己相随,看来圣上也动了对宁王的考核之念。
如今看来,这位宁王殿下,不仅是想要解决了北晋游骑袭扰边境之患,还想要为圣上解决心头之事...尽管面前的宁王殿下比自己年纪还小些,可这等心思,已让严青川在心中对他重新审视。
“殿下,我明白了,只是我若去了凉州,你身旁无人可用...万一那小子真要为难于你,却如何。”严青川心中依旧放心不下。
齐韬朗目打量了面前的严青川一番,似想看穿他的心思,片刻后,收回目光开口道:“放心,我一向看人准,这少年并非歹人,况且,他若要为难我,在郡守司外就会动手...你记住,速去速回,一定要查清楚这少年到底是何来路。”
“遵命,末将这就出发。”严青川领命,正欲前去,却听身后宁王将严青川轻声唤回。
见宁王殿下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吩咐:“还有...听闻万钧回乡前,曾在岭州暂住,以万钧的性子,若非遇到了什么事,绝不会在岭州停下行程,你此去,还要查一查,万钧在岭州见过什么人,遇了什么事,都要查清楚...还有,你带着尚方宝剑,回程路上,无论岭州也好,臧北也罢,你调一营兵随你一同回来。”
“调兵?这...是否要上书,先奏明圣上。”擅自调兵,可是大罪,严青川忙开口回道。
“调兵之事,我自向父皇解释,青川兄长照办就是。”
“末将遵命。”
严青川瞥了眼厅中少年,应下宁王之令,旋即起身,不多时,只听得郡守司外,马蹄声响起...
齐韬依旧立在堂中一角,成竹在胸,余光扫向厅中少年,心中暗暗盘算,若这少年与父皇所寻的人毫无关系,自己要趁着这次上山的机会,设法将这少年收于麾下,如这少年与父皇要寻的人有关系,自己就对他有相救之恩...
齐韬回首,将目光望向窗外,南方,正是江霖城之方向,心中默念:“父皇,韬儿可是谨遵父皇教诲,无论如何要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云兄。”
一声轻唤打断了齐韬思绪,微微回首,见开口之人已起身来到身侧,齐韬忙收敛心神,开口回道:“木兄弟。”
在厅中等待莫缇的顾萧,脑中一直在想着岭州之事,当时不曾多想,现在想来,愈发蹊跷,难道万将军在岭州时,就预知了元日节后他就会被押解上京,不然为何要将看护雁北十郡布防图一事,托付到自己手中,自己与万将军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现在看来,万将军在岭州之时定已知晓自身处境,不仅如此,只怕他也知道,雁北军中有人通匪之事,这才将金牌令箭交在自己手中,自己一个无名小辈,未有官身,行事自然不会有所顾虑。
转念再想,随即又否认先前之想法,即便自己是白身,手中握着金牌令箭,怕也难以服众...许是怎么也想不通,反倒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顾萧实是理不出线索,于是便想着向云公子请教一二。
“以云兄所见,这雁北军中,真的有人敢通匪吗。”
齐韬见少年问出此话的疑惑神情,与先前断言匪贼袭城的目标是杨虎臣而非为了金银财帛时的心思机敏,判若两人,知晓他不曾踏足庙堂,便开口解释。
“如果莫司丞所言属实,那我此番北上,真的来得足够及时。”
顾萧疑惑道:“云兄之意...”
齐韬蹙眉道:“在下与木兄一见如故,也不藏着掖着,木兄细想,金银只在其次,如果那些匪贼真的是晋人冒充,那么,对于晋人来说,最想要的是什么。”
未有犹豫,顾萧回道:“自然是我中原之地。”
齐韬点头道:“不错,北晋多是游牧之地,就算宗氏经营多年,已不似当年野蛮之所,可却依然无法改变天时地貌。因此,才会窥视我中原之地,可他们想要踏足,必定要过雁北,我齐云不是当年赵国,他们想用兵强攻,别说要付出多少人命,就算是举国之力,恐也无法做到。”
言至此,齐韬目光转向雁北,继续为少年解释:“就算他们不顾士卒生死,用人命打开了雁北城门,怕再也无力南下,且要面对的,是我齐云举国反攻之势,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从我雁北城中寻出其他破绽。”
顾萧恍然,立时便知晓这位云公子口中“破绽”是为何物,心中已是难掩愤慨道:“为了个人欲望,通匪叛国,祸害百姓,该死。”
齐韬则是向少年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所虑:“若只是贪财通匪,不足畏惧,最可怕的是...这些人本就是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