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谈之际,遮面人余光瞧见晋军已尽数入林,此间只剩遮面与自己二人,心中杀意已起。
红袍见“大人”已不再开口相问,只道已是取信于他,心中正庆幸自己侥幸得生之时,忽觉林中气势已变...
适才西隆山中明明已止的劲风,忽又重现,抬眸望去,只见面前的“大人”手中赫然多了一柄刀,随着此刀一现,此地林间渐升哀嚎呼叫之声。
“你...你不是晋军中人...不对,适才那些晋将明明...你是何人!”红袍丑陋面庞之上立显惊恐之色,遮面人只显兵刃,便引动天象,此等武境又怎会是晋军领兵之将呢。
就在红袍发问之际,遮面人已从马背一跃而起,落于红袍身前,似并不着急取下红袍性命,眼前尽展知天修为,只想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微微回首,瞧向来路,听得已是隐隐传来行军
步履之声,遮面人目光转向已是吓破了胆的红袍,缓缓开口,与其说是在说于红袍,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一张二吴三端木,四褚五卫六令狐,七子上官擅卦卜,同辅齐云日不暮。”
一字一句,如惊雷般炸响在红袍心房,以至于那张丑陋面庞都渐扭曲,手指遮面,开口之时已是句不成句:“你...你不是晋...为何...”
几是同时,红袍顾不得身上箭伤,足尖疾点,欲施展轻功而起,却不料身形才起一瞬,却见周身因劲风席卷而起之落雪停滞眼前。
虽是双目圆睁,不敢置信,但心中求生欲望驱使,哪还有空去想其他,运转丹田真气欲跃离...但当发现周遭景色不变,目光微移之时,才发现自己如这丈余之地的落雪一般无二,凝滞空中。
想要开口求饶,却发现此时的自己连声音也做不到了,只余眼珠尚能转动,急瞥余光望去,见那遮面一袭黑袍,手拎单刀,几与夜色相融,如索命阎罗,步伐沉稳向自己步步逼近,他真气过处,不仅掀起地面积雪,连同雪下泥土碎石,一并卷起...
直至这些碎石,将这林间树木尽数损毁,尽显狼藉,方才开口。
“身为齐云之人,无论江湖、庙堂,皆应上为国家,下为百姓,正是有尔等这些恶徒,小小利益,便能出卖一身武艺,才让他人有机可乘,褚义阎刀,今日索你性命...
”
索命之声,传入耳中,张口欲呼之红袍,只能眼睁睁看着遮面身形腾空,那柄黑漆漆的刀缓慢划过自己喉间,不知是刀太快,还是身处遮面“境”中无感,鲜血缓缓浮现眼前,却丝毫不曾察觉到痛觉,唯有眼前渐暗下之景,方知生死...
境中红袍无法看到,可身后率军赶至的淳于复却清晰瞧见眼前一幕,遮面身形如电,手中刀却更快,只望见黑道暗芒闪耀,那被困遮面境中之人被瞬间抹喉,尸身落下之时,喉中喷洒鲜血如雨落下。
遮面落定身形,似还不曾解气,冷笑喝道:“凭你也敢阻我,下一个便是青衫!”
遮面瞧着地面红袍尸首,单眸微抬,前方林中早无晋军身影,身后动静也落入耳中,不用回首便知适才自己杀人之举已尽数落入淳于复眼中。
单眸疾扫一圈,适才以内力激起雪下泥土碎石,已将周遭树干之上留下打斗痕迹,稍稍放下心来暗忖道:“时辰掐算得刚好,只是不知能否骗过此人。”
心中想着,耳中已传来拊掌之声,顺势回首,正望见淳于复面无表情,率军而来。
甩落刀上鲜血,宽袍一裹,那柄阎刀已然不见,遮面顺势迎上主帅,抱拳开口:“倒让将军见笑了!”
“哈哈哈,何来见笑,易兄神威,让我军大开眼界才是...他...”淳于复虽是仰天一笑,但目中戒备未曾消退,笑声落时,面上疑惑
,目光移至红袍尸首,开口问道。
遮面依心中之计,面上皆是遗憾之色怒道:“将军,在下同左右营两位将军率军追至此地,发现了青衫少年踪迹,本已能唾手取下他的首级,怎料此人不顾性命阻拦于我,此人武境不弱,在下担心两位将军并麾下军士会有损伤,便让两位将军先行率军追击少年,在下留下与此人纠缠。”
淳于复并未急于去问询少年下落,只将目光转向周遭,这处林间,无论树干地面,狼藉一片,皆是打斗痕迹,心中疑心稍去:“好,虽未斩下少年首级,易兄此功本将已记下,还请先生引路,咱们同率大军前去相助左右二营!”
“谨遵将令!”
瞧向转身在前方引路的遮面人背影,淳于复唇角笑意顺消,尽管他已当着自己与晋军众将士的面斩杀了少年”同伙”,但他没留下活口,也无法辨别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带着心中怀疑,淳于复纵马行过红袍尸首,晋军万余将士,无一人关注地面那早已没了生机的红袍尸首。
随着大军渐渐没入林中,这凭着天生异体从顾萧剑下逃生的红袍,渐被风雪淹没,死于西隆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