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出口,却听衣袂声再度响起,不似先前金刀门众人纷纷登阁时的杂乱,此人身形之快,待得阁中王颜,甚至锦衣公子察觉之时,此人已然立身朱雀阁之外。
王颜面色稍变,本以为此人远游,却不曾想到他在此时赶回金刀门,正欲开口之时,朱雀阁大门已被一股强横刀劲荡开,直入阁中,若非王颜及时施展内力抵御,怕是满阁的金碧辉煌,都要被这股刀劲摧毁。
当王颜将这强横尽数化去之时,锦衣公子方见朱雀阁门前显出一道模糊身影,虽因为朱雀阁中烛火皆熄而看不清其面容几何,但只凭此人锐利双目,便知其武境造诣,不待公子、王颜开口,阁外来人已先开口。
“季某人才走了几日,没想到门中竟乱成如此之局,我的门主大人...若非青石、玄玉相告,我还不知公子带着许长老北上一事,就连那位平日足不出户的易黜,也被门主派往北边,此等要事却不召回我,难不成门主是认为季某人不足担此重任...”
来人口中说着,却是不待阁中两人回应,自行踏过门槛,行入阁中,
口中不停。
“咦?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门主又招揽了高手,难怪朱雀阁下,玄玉、青石如临大敌...”
时至此时,锦衣公子方见此人面貌,适才阁外,从此人声音听来,并不年长,如今看清此人,劲衫在身,抵春寒的雪衣斜系,发端齐整,那双眼睛就如适才破开朱雀阁的强横刀劲一般,锐利无比,此时正直直盯着自己。
王颜瞧得此景,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门中精锐在北折损大半,且不论易黜、许漠,恒儿亦是生死未卜,如今四阁护刀长老所剩,唯有玄玉、青石二人,此人归来,已算是门中一大助力,可忧的却是此人性子桀骜,不似许漠等人易于掌控,当日便因与易黜一争落败而自行出门游历,如今在这多事之秋归来,真不知是喜是忧。
暂敛心神,瞧见他以敌意目光望向锦衣公子,只得开口缓和道:“原是季长老归来,这位...”
“季长老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不过杨某却不是王门主所招募的长老,只是家中长辈与王门主有交,杨某路过汴京,特来拜访而已。”锦衣公子展和煦笑容,冲着季长老笑道。
季长老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仅未有松懈,心中反倒没由来的一阵寒意袭上,想起这年轻人的推脱之言,且不论朱雀阁下,门中众人紧张戒备神色,便是此时朱雀阁中,他一个客人却居于主位,真当自己是三
岁娃儿般好骗不成。
念至此,不由冷笑一声:“杨公子还真当季某是这朱雀阁下的草包们一般吗...我好歹也是玄武阁的护刀长老,金刀门中事务,我若不弄个清楚,只怕公子今日,不好出这朱雀阁之大门。”
“是吗?”前一刻还温润如玉的锦衣公子,在听得季长老此言后,抬起目光,迎上挑衅之人,尽管面上仍然是温和笑容,但目中剑形已然微显。
几乎是同一时刻,本想要给锦衣公子下马威的季长老,在迎上锦衣目光之时,顿觉一股大力袭来,胸口如遭重锤,连连后退。不过身为护刀长老,又怎是平庸之辈,身形后退之际,喉中发出一声低喝,脚跟猛然一跺,在地面金砖之上,留下寸余脚印,终是稳住身形。
再度抬首,季长老目中不屑已是荡然无存,再望向仍是拢手而立的锦衣公子,只有深深的忌惮之色,忽想起面前的锦衣公子口中所言,立时眸显凝重,惊呼开口:“你...你姓杨...你是...”
锦衣公子倒不掩饰,仍是温和笑道:“你心中所想不错。”
“可你是离枯荣...你却为何...”疑惑顿满,季长老蹙眉而言,既是笃定了眼前的年轻人正是望离山上那‘剑神’的弟子。
虽说这望离山庄弟子之名并不显于江湖,但对季长老来说,‘杨子君’三字却如雷贯耳,据传此子是望离山庄中最为神秘的存在
,自拜入离枯荣门下,年纪轻轻便已破镜知天,本该名扬江湖的他却又在一次剿灭山匪后,下落不明。
旁人或许不知,但对于为入望离山庄,一探秘典的季长老,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望离山庄的一切,故而在感受到锦衣公子剑意一瞬,便已察觉,如今他自袒露身份,从他适才显露的身手看来,已远在自己之上。
“你无需知道这许多,我只问你一句...想不想一窥镜花水月阁。”锦衣公子目光如炬,似只在这短短交谈中,就已察觉到了对方心思。
‘镜花水月’四字入耳,季长老目中慌乱登时消去,绽出别样光彩,锦衣公子字字句句正中心中所想,既被对方看穿心思,季长老拢入宽袖之中的手也缓缓抽出,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话锋一转,说出令朱雀阁中几人面色骤变的消息来。
“英离会提前了。”
“什么?”一直以来从容不变的锦衣公子,似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俊朗面容终是稍变,当年入望离山庄后,这许多年来,英离会始终如期,为何今年会提前。
多年颠沛流离,早已磨炼了心智,锦衣公子很快冷静下来,双眸微蹙,谨慎确认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季长老深知这‘杨子君’既允诺了镜花水月阁之事,自己如不拿出‘诚意’,即便有机会入得望离山庄,只怕自己也入不了心仪之地,权衡一二,如实开口。
“
只因汴京城内,发生了大事!雷音寺、清心观等江湖名门已然齐聚,故而今年的英离会才提前开启。”
“汴京...雷音寺、清心观?为何金刀门中丝毫消息,不曾收到?”不必锦衣公子开口,王颜已然接过话来。
“那是因为汴京城内,早已戒严,若非我在城中眼线冒死传出消息来,只怕无人能知晓其中玄妙。”向来桀骜的季长老,面色再凝重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