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轻轻摇头,语气里再也听不出喜怒来,“你倒是伶牙俐齿,快些起来吧,本宫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她的自控力本就极强,要不然也不能承受哥哥这么些年的调教。只不过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而已。眼下冷静恢复过来,自然是妒意烟消云散。
雨寒有些后怕的站起身,却只敢盯着公主腰间的玉珏,轻声问道,“不知公主今天前来,所为何事?”
公主上前几步,伸手触摸温热的花瓶,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而后又转头对着雨寒说道,“本宫今天想和皇后殿下单独聊一会儿,你们都可以先退下了。”
“这是否有些不合规矩?”雨寒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瓶女自入瓶以后,除开每日必经的晨昏定省以外,非皇上亲口御笔之令,绝不可以私自有其他任何违制行为。公主虽然贵为天子亲妹,血脉上仅次于皇上一人,可在皇宫里面说话的分量似乎也没有高到可以抵抗这条宫规的地步。
况且白鹤公主终究是一个女子,哪怕现在身份高贵,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到了夫家那里以后,少不得要同帝国的一般女子般相夫教子,再高贵的地位也只能成为她百年以后立于祠堂的一个符号而已。
公主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浩”字,“规矩?哥哥的话便是规矩,此事我早已征求了哥哥的同意,难不成你还怀疑这块玉牌是假的不成?”
一直闭目养神沉默着的闵妍睁开了美眸,隔着战战兢兢的雨寒眺望着白鹤公主。公主也是不甘示弱的凝视回去,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猛然交织在一起,甚至能隐隐的听见金石相交之音。
白鹤公主突然展颜一笑,像是春风滋润万物,又像是酷暑时轻轻吹来的微风,两人之间微醺的火药味缓缓消散。可闵妍却隐隐能从公主那抹无可挑剔的完美笑容之中看到一丝淡淡的同情以及渴望。
闵妍这么些天来一直古井无波的心底忽然咯噔一下,同情她倒是还能理解,无非是看到自己成为瓶女之后很自然的反应。可这渴望又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雨寒抬眸轻轻一看,心里便是一惊。执玉牌者,如朕亲临。这块权力极大的令牌她只在宫闱秘史之中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它的庐山真面目。但总归公主亲自拿出来了,还不至于拿一个假的来糊弄她这一个小小的奴婢。
只是皇上未免也太过宠爱这白鹤公主了,这样的东西都能交给她。要真想让皇后殿下去白鹤公主那里去,完全可以下一道口谕的啊。
雨寒突然惊恐的想到,白鹤公主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身后没有一个侍女,更没有公主的仪仗。她身上也没有一点束缚,甚至连她的小嘴也没有被口中花堵上。
但雨寒什么也没问,跪安后便径直离开。在宫里要想活得长久,就要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事情也不要知道。好奇,是会害死自己的。
房间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白鹤公主高跟鞋轻轻敲打在地面的脆响。女人的柔荑拖着闵妍的下颔,说不得是你靠近她,还是她靠近你,两张同样美艳清秀的小脸缓缓逼近。
“多么美丽的女人啊,恐怕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做哥哥的皇后吧。”公主祸水般的脸庞几乎都快要贴在闵妍脸上,闵妍甚至都似乎能感觉到女子口鼻间突出的淡淡清香。
宫灯中的烛火不知怎地开始剧烈摇曳起来,飘忽不定的光打在公主的面容上,显得格外的诡异可怖。闵妍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在经历了入瓶这么残忍的事情以后她原以为自己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害怕这种情绪的产生。
可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跳可以如此急促,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仅仅只用一个眼神便让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闵妍颤着声线,语无伦次的说道,“公主...公主...您这是干什么......”尾音里已然带着些许哭腔,她的身份算起来还比公主高上那么一级,可现在极度恐惧之中却是用上了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