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银凤好奇地打量着她:“嫂子,你哭了?”
“没有啊。”安六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她真的没哭。
张银凤不信,撇撇嘴:“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嘛,宁愿自己躲在厕所哭也不肯把伤心事告诉我?你看你的眼睛,都红了。”
“我真没哭,眼睛里刚刚钻了小虫子。这不春天了嘛,你看,到处都是蝴蝶和小虫。”安六合看着远处的青山,有些感慨,登岛快一个月了。
时间可真快。
昨天还挺冷的,今天放了晴,就感觉身上的棉袄厚了。
倒春寒一过去,就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天,真好啊。
她叹了口气,继续扒拉饭菜。
咯嘣一声,又咬到了一颗砂子,差点把她牙齿给硌坏了。
她赶紧起来,跑到泔水桶那吐了嘴里的米饭。
这么下去真是遭罪,不管了,晚上就去看看温泉那里的盐角草,要是有意外收获,她就找苏继善说她要单独开灶的事儿。
她再也受不了大锅饭了,难吃不说,还总崩她的牙,疼死了。
吃完饭,秦红袖来找她一起去开荒,张银凤看着她们两个亲昵地挽着胳膊走了,气得在后面直埋怨:“喂,我才是你表妹好吗?你干嘛对外人那么亲切啊。”
安六合慢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你也来拓荒队?”
“那还是算了吧。”张银凤可不想去受罪,转身麻溜地跑了。
安六合笑笑,绕道回去找到叶春梅,把上午那枚煮鸡蛋拿了出来:“妈,用开水烫一下再给孩子吃,一来干净,二来暖胃。等我努努力,下次给你也带一个。”
“不用管我,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吃不吃鸡蛋没什么的。”叶春梅可开心了,儿媳妇能干,她也沾光啊。
今天早上好多人都传开了,说安六合估计要当官了,昨晚跟首长们在船上开了好几个小时的会呢。
后来又一起去了招待所,那可是大人物的待遇啊。
叶春梅听得心里美滋滋的,这会儿见着安六合,宝贝得不行,拉着她的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看着看着,鼻子一酸,泪水不听话地在眼眶里打转。
安六合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得劝了劝:“妈,别想那么多,你就安安心心的照顾好小杰和蕾蕾,我不会不管你的。”
“哎,妈知道,妈都知道。”叶春梅这是想大儿子了。
要是大儿子还在多好啊,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神仙不换呐。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抹了把泪,视线落在安六合布满红印子的手背上,心疼得不行,拉着她的手直埋怨:“你这孩子,别光顾着忙这忙那,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你看看你这手。”
“没事的妈,我这是被割人藤割了,过两天就好了。”安六合开荒的时候不会使用自己的能力,她就像每一个平凡的妇人一样,用体力劳动换取工分。
所以遇到那些难缠的植物,也会遭点罪,不过这都不是事儿,晚上去温泉泡泡应该就能好不少。
叶春梅不知道再说点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对儿媳妇的心疼,只能一再劝她小心。
等安六合走了,她躲进屋里,哭了个够。
小杰不安地看着她,再看看摇篮里懵懂的妹妹,小小的男子汉,居然也叹了口气:“英招哥哥在就好了,他有的是法子逗奶奶笑。”
可英招毕竟不在,小杰只得暂时离开了摇篮,迈开他的小短腿,跑过去抓住了奶奶的手指头:“奶奶奶奶,我想吃鱿鱼,还想吃蛏子,你帮我出去找吧。”
既然是孙子有需求,叶春梅也只好停止了哭泣,振奋起来,去海边找吃的。
她不放心小杰和蕾蕾在家,思来想去,还是把他们两个带上了。
初春的日头可真好啊,海边有别的孩子在追逐嬉闹,叶春梅抱着蕾蕾,想捡海鲜还是有点困难,索性让小杰自己去捡,她就跟在旁边盯着。
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沙滩,人类的悲喜在浩瀚的海洋面前,似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叶春梅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认识的老姐姐过来跟她打招呼,她也会兴致昂扬地回上几句。
“老妹儿,你福气可真好啊,我是听说了,你家六合要当大官儿了。”
叶春梅笑笑:“你倒是耳报神多,谁告诉你的啊?”
“就你家隔壁那个刘寡妇,她不是跟方指导手下的一个勤务兵好上了吗?她说的。”
叶春梅想起来了,上次说考察团要来,也是刘寡妇先得到的消息。
倒是厉害,什么事她都能抢先一步知道呢。
不过人家既然跟勤务兵好上了,想必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也是正常。
叶春梅没有放在心上,等小杰捡了一篓子的贝壳和海鲜,祖孙三个便回去了。
刚到家门口,便听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炮火的声音,吓得这些老弱幼小全都哭着嚎着往远处的拓荒队那边逃去。
安六合也听到了炮声,她赶紧站了起来。
纪娉一把扯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就回来。”安六合握紧了左手,手心的灵犀印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不是周中擎和英招。
那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