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里跳跃的火光,有个吓人的名字,叫嫉妒。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嫉妒什么,她只知道,他误会大发了。
她冷笑一声,不屑理论却又不得不理论,为自己,为雷凯,也为周中擎正名。
她质问道:“我今年23岁,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我岂不是还没成年就生了英招?你觉得可能吗?我在结婚之前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而周中擎,他是北方人,我上哪里去认识他?你慢慢想,想好了再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安六合说完就走了。
留下张临渊独自在会议室握紧了双拳。
就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苏继善从隔壁进来了。
他关上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张临渊:“我果然没看错,你看上安同志了。”
“我……”张临渊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否认。
“看上她很久了吧?”苏继善有意玩弄人心,便坐在一旁,细细品味早就凉了的茶。
见张临渊不说话,他也不生气,依旧面带微笑:“我查过了,你们两家早就出了五服了,看上她也没有什么伦理上的问题。你要是真的非她不可,我可以帮你说媒嘛。不过你可得收收你的脾气,安同志可比你倔多了,得用软功夫才行。至于你说她和周中擎,你确定他们已经……那个了?”
“应该是的,我看到他们大半夜从山洞出来,孤男寡女的,还能做什么?”张临渊想到那晚的事就嫉妒得面目扭曲。
凭什么,明明是他先的。
他很愤怒,以至于这几天看到周中擎就来气,每次都找茬想打一架。
今天终于逮着了机会,没想到周中擎根本不想跟他打,直接在草地一个翻滚,跑了。
倒是他自己,撞伤了嘴角,狼狈到了极点。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周中擎的,他是个丧妻带娃的臭鳏夫,没资格惦记安六合。
他配不上。
爬得再高也不行!
再说了,政委也不比团长级别低,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张临渊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苏继善,说出了心里话:“不管他们有没有什么,我都不想让他再接近安六合了。”
“你就不在乎安同志有过那么丰富多彩的过去?”苏继善好心提醒,“要我说,也许你只是一时上头,要不冷静几天再想想?其实我也有个刚毕业的侄女儿,不比安同志差,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考虑嘛。”
“我现在考虑不了别人。”张临渊悲哀地垂下了头,他也想考虑别人,可他做不到。
刚来岛上的时候,他让自己冷冰冰的,摆出好大的官威,却还是不顶用,一步一步,不知不觉,主动撤去了防线。
溃不成军。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妒火淡去,变得坚定决然:“我只要她,我绝对不会让周中擎得逞的!”
苏继善叹了口气:“那好吧,其实你要是能把她吃得死死的,对我只有好处嘛。这样,你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绪,媒人的事我来安排。也不能急于一时,得徐徐图之,这个道理你懂吧?”
“那就拜托了。”张临渊离开会议室后,摊开掌心,才看到那里已经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挺好的,他有理由去找她了。
可安六合直接回了他一句:“你们部队不是有医疗兵吗?要是你觉得离得远,那就去卫生站找路峰。”
“你不是可以疗伤吗?”张临渊盯着正在播种盐角草的安六合,不依不饶。
安六合懒得跟他啰嗦,直接绕开他,往远处去了。
张临渊很伤心,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你不给我包扎,那我就不管了,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就让这只手化脓腐烂生蛆剁掉!”
“随便你。”安六合越来越不懂他什么毛病了。
她瞧着下午有雨,得赶紧把这片空地种上盐角草,这样长得快。
张临渊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累。
心累,被这么一个幼稚的男人缠上,真的吃不消。
晚上下了工吃完饭,她又去检查她的盐角草。
月色还是那么影影绰绰的,她一路打着哈欠往山洞走去,片刻后,旁边的山石后面钻出来一个人影。
这人手里拿着电筒,在洞口等了好一会,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才用手帕蒙着手电,控制着光亮的范围,静静地跟了进去。
耳边传来咕嘟咕嘟的水声时,他赶紧关了手电,脚步再一次放轻,慢慢接近。
片刻后,他看到安六合蹲在几株盐角草面前,有些无奈地叹息着:“怎么还不结籽儿,个头倒是又蹿了一截儿,这泉水果然有点古怪。”
她又给盐角草浇灌了一次温泉水,起身的时候,视线落在温泉池边,恍惚了刹那。
那是她前几天险些滑下去的地方,池边的山石和泥土都是潮湿的,生了好大一片青苔,那青苔上赫然印着一道鞋印。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脸红心跳,有些刻意回避的记忆,总是犯上作乱,想跳出来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她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随后走过去,将那一片苔藓碾得没了形状,这才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