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他就睡着了。
沈芒种吃完九州做的喜糕,下地给张临渊肚子上盖了条毛巾。
又不能出去,只能坐在床上盯着张临渊出神,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果然是喝断片儿了。
她懊恼地躺下,不想了,总之这张营长对自己还算客气,先过过看吧,她也不是没有道德感的人,她不会乱来的。
总之,她有家了,再也不用被爸妈逼着把工资上交了,嘿嘿。
*
大院这边一片肃静。
安六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华念君可闹心了,本打算找华东筝替她出头。
可是她没想到,安六合居然把她姐姐死死拿捏住了。
但见安六合反锁了院子门,走到华东筝身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扯到自己面前,一言不发地开始把脉。
华东筝原本还想反抗,不想,安六合立马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
她直接撒开华东筝的手,冷笑着坐下了:“这位大姐,这么急不可耐地替你妹妹铲除异己,是因为你没几年可以活了吧?”
什么?
华念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震惊地看着自家姐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心神。
缓了缓,她质问安六合:“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姐还这么年轻,我姐——”
“闭嘴,跟你说话了吗?”安六合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吓得华念君直接脖子一缩,躲到了华东筝身后。
华东筝的表情更加精彩,短暂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她那嚣张的气焰瞬间就偃旗息鼓了,紧接着便是悲伤和绝望的神色,有几许不甘,有几许失落。
虽然她死鸭子嘴硬不想承认,可安六合还是无情地拆穿了她:“你得了很严重的妇科疾病,你最多还有三年可以活。你可以骗你妹妹,你骗不了我。当然,华念君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带你姐姐去首都找最好的医生看看。”
华念君紧紧地攥着华东筝的胳膊,眼泪哗哗地往外冒:“姐,姐你跟我说实话,这是真的吗?姐你不要骗我,咱有病就去治。姐——”
华东筝鼻子一酸,伸手把华念君护在了身后:“是又怎么样?你管我几年可以活,总之这事我不答应!我妹夫一个月津贴198块,三分之一就是66块钱!你知不知道一个城镇的普通职工一个月才30块钱?葛丽葛强不过是小孩子,一个月用得了那么多吗?”
安六合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反问道:“你这样对待你妹妹的继子继女,有没有想过你死之后,你丈夫还会再找,到时候别的女人也会这么对待你的儿子女儿?”
“你!”华东筝心梗了,她哑口无言。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所以她才换上了客家的衣服,想让婆家看到她的诚心。
想哄着点老人,就算她没了,孙子孙女还是亲骨肉,一定不要放任后妈欺负他们。
可是,可是这事换到自己妹妹身上,她怎么就想让妹妹当个恶毒后妈了呢?
她终于意识到了安六合的用意,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六合不惯着她,继续质问道:“将心比心,要是你男人娶了个新老婆,现在有人想给你的孩子争取每个月三分之一的津贴当防身的钱,?????你还会这么抗拒吗?”
“我——”华东筝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捂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安六合见好就收,把她临时拟定的协议拿了出来:“行了,哭有什么用。来,帮你妹妹拿个主意吧。把这协议签了,跟葛副旅长的日子还能过。要是不签,今后他们就算闹出人命来我都不会再过问了。你也不想你走之后你妹妹众叛亲离吧?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长姐如母,想必你也会为你妹妹好好计较一下未来的日子吧?”
华东筝猛地抬头,她盯着面前这个女人,心情复杂。
当她知道安六合就是那个跟她妹妹抢男人的女人时,她是有些生气的,她甚至瞧不上她是个寡妇。
还在信里嘲笑过一个寡妇带两个孩子改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是谁想到呢,当时的那个周团长,居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个女人,而不是她的宝贝妹妹。
她一直不理解,那个周团长是瞎了吗?
直到现在,她才切身领教到了这个女人的不简单。
她接过协议,把条款仔仔细细地看了,忽然好奇:“如果我妹妹都做到了,葛长征和两个孩子还是欺负她呢?”
“正如你所说,部队还有政委,他们是抓思想建设和生活作风的,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安六合掏出第二份协议,递给了华东筝,“怕你不信口头的承诺,所以我也准备了条款,你看看吧。趁着秦司令在,你还有什么不满,尽管提出来。”
华东筝看完协议,无话可说。
人家把她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她没想到的也想到了。
甚至还许诺,不会允许葛长征对华念君动粗,但也不会任由华念君对葛长征动粗。
还要怎么样呢?
仁至义尽了吧,也就是在部队才有这待遇了,搁普通的居委会,谁管你们打不打架,别死在自己家门口就行。
华东筝叹了口气,在五方签字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五方为:男方,女方,女方娘家,男方长辈,部队政委。
一式六份,五份各自保管,第六份送到诸葛鸣那里存档。
葛丽看着刷刷签字的长辈们,扑上来抱住了安六合的胳膊,趴在她肩上呜呜的哭:“安阿姨,我认你做我干妈好不好?谢谢你为我和哥哥做的这些,你虽然不是我们的妈妈,却跟妈妈一样操心,我们真的很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