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记得那几个箱子里有本新华字典,我去找找。”周中擎把她松开,去西屋找书的时候顺道看了眼。
果然看到三个孩子都赖在火炕上呢,睡倒是没睡,全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窗户外头的雪,一脸的向往。
院门口有别人家孩子打闹的声音,小崽子们羡慕坏了。
周中擎这一进来,小杰就从被子里跳了出来,也不怕冷,扑上来就抱着他的腿:“爸爸,抱抱我嘛。”
自从上次被叶春梅吓到,小杰天天要黏糊周中擎好一阵子,不是要他抱着就是要他搂着,哪怕只是坐在床边处理文件也行,陪在他身边就好。
周中擎见他只穿了一件秋衣,赶紧把他薅起来塞回被窝里:“你衣服呢?”
“打雪仗弄湿了。”小杰委屈地抱着周中擎的胳膊,不肯他走。
周中擎哭笑不得:“听话,老爸给你去找干净的来,等会老爸带你去玩。”
“真的?”小杰高兴坏了,赶紧撒手,催周中擎给他找衣服去。
周中擎还要找字典呢,先去箱子那边翻了翻,找到了字典才去东房管他媳妇要衣服。
刚问了一声,就看到火炉后面支着一个竹子搭的架子,两头系了绳子,上面正悬挂着几个孩子的衣服。
是他疏忽了,刚才从外头回来只看到了媳妇,没看到衣服。
他把字典放下,伸手摸了摸,果然还没干呢,便打开衣橱,找别的。
安六合叫他别找了:“另外一套也脏了,三个泥猴子在雪地里打滚,拉都拉不住,我刚洗完晾在前面洗澡房那里了,实在不行,你把他们姥姥织的毛衣给他们套上吧,还有过年的新棉袄新棉裤,你告诉他们,今天穿了过年再穿可就不是新的了,到时候可别再管我要了。”
周中擎笑着把衣服拿上:“那就穿嘛,都小年夜了,也没差了。”
安六合无奈:“实在不行啊,来年我在岛上圈一块地,咱自己也种点棉花吧,光靠那点布票根本不够的。”
“好啊,岛东空着地方多着呢,你随便圈,随便种。”周中擎没意见,到时候要是有多下来的,就给部队表现出色的将士们当奖励,挺好的。
安六合把信写完,贴上邮票,瞧着这爷儿四个要出去玩,便也跟着出去了。
信揣在兜里,出门后运气好,刚好碰到来岛东送军队内刊的小刘,便托他把信带去邮局。
小刘正好又带了几封信给她,特地强调了一下:“安市长,这次我可是检查过了,一封都没落下,全在这了。”
安六合笑笑:“谢了,雪天路滑,你慢着点。”
“放心,我就是把自己摔了也不会把你的信弄湿的。”小刘笑呵呵地走了,安六合这才看到对面走来一个人。
来的是沈芒种,手里还握着一张请柬,走到她面前递给她:“姐,天朗的结婚请柬,天晴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你不出席没关系,就是告诉你一声。”
安六合确实不打算去,不合适。
她打开请柬看了眼,发现女方是个陌生的名字,顺嘴问了一句:“是老家那边的媳妇吗?”
“嗯,说是婚礼也回他们公社办,天朗已经请了假了,等过完年再来。天晴还没走,他想看看种子局这边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做。”沈芒种听说过叶春梅闹出来的事情,总觉得那老婶子老糊涂了。
不过这事也有好的一面,她看了眼在门口路上打雪仗的小杰,心说这孩子倒是不傻,知道这边的老子是真心疼他的,并没有对雷家那边有所留念。
好事。
有对比才更知道这边的这个爸有多可贵。
孩子其实心里都懂的吧。
她收回视线,扫了眼安六合的肚子:“预产期知道是哪天了吗?”
“明年八九月吧。”安六合算过日子了,应该是正当酷暑的时候坐月子,想想怪头疼的。
沈芒种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往回走:“我原本想着,那个婶子把孩子要过去养一段时间,你也好安心养胎,结果没想到,就去了一天就回来了。这么一来,为了让你多休息,也就只能是周旅长辛苦一点了。你没事多夸夸他多哄哄他,男人家耳根子软,再苦再累看到你对他好,也就值了。”
“哎你个小妮子,从哪学来的这些话?”怎么听着像是范文欣的口吻,安六合好奇地打量着沈芒种。
这姑娘脸上一红,道:“是文欣姐跟我说的,我俩在背后总谈论你的事,你不生气吧?”
“不生气,别让我听见就行。”安六合心道果然,这个文欣姐啊,真是跟个老妈子似的瞎操心。
沈芒种在门口停下,欲言又止的,见安六合耐心地等着,便鼓起勇气道:“姐,他怎么还是不肯碰我啊,我都照你说的做了。我俩都结婚好几个月了,还是分房睡呢。”
安六合听着一愣,总觉得这个话题她不太适合插手,便干脆进了大院,把陪着葛强和葛丽写作业的范文欣叫了出来:“文欣姐,你帮她出出主意,这我真不行。”
沈芒种议论别人头头是道的,到了自己就麻爪了。
她低着头,在范文欣的一再追问之下才开口说了说怎么回事。
范文欣还当什么事儿呢,道:“他不碰你你不会主动一点?我跟你说,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浑身上下只有嘴巴最硬,听我的,直接上,别跟他哔哔……”
说着,范文欣跟沈芒种传授了一系列怎么掌握主动权,怎么拿下男人的法子。
直听得沈芒种晕晕乎乎云里雾里。
她臊得不行,骂了一句文欣姐你个女土匪,一跺脚捂着脸跑了。
安六合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她忙着围观她家周旅长带孩子打雪仗呢。
看那一大三小在雪地里撒欢,她那嘴角就止不住地上翘,满心都写着欢喜。
这会儿见沈芒种落荒而逃,还挺纳闷的,折回来问了问范文欣,一听她的高见,安六合也耳根子滚烫,骂道:“你还真是个土匪啊,强抢民男呢你这是!”
“那怕啥的,反正结婚了,到时候绳子一捆,腰带一扯,你看他老不老实。”范文欣无所谓地撇撇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那张临渊也不知道矫情什么,婚都结了还守的哪门子身。
安六合听不下去了,躲到一边去看孩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