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芸纺心里思量了一番,轻声说道:“徐真人,你看这样行不行。”
“先让叶兄随我们一并回京,我可以保他性命无虞,就是可能得委屈一下近期不要抛头露面,避一避这阵风头。”
“等我东家拿个法子出来。”
徐年看向叶一夔:“你觉得呢?”
“行,当然行!”
峰回路转不用亡命天涯了,两相对比一下,只不过是避避风头叶一夔怎么可能不接受。
委屈?
这算得上哪门子的委屈!
“徐真人,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得着叶某的地方……”
叶一夔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但他话还没说完,徐年挥了挥手打断道:“不必这般郑重,我刚刚说的是真话,郑兴德这人就算你不杀,我也不会放过他。”
道门大真人拍了拍叶一夔的肩膀,笑着说道:“再说了,叶兄可是侠肝义胆,就算没有今天这些事情,我遇着什么困难找你帮忙,难道你会拒绝吗?”
既然徐年都这么说了,叶一夔也不矫情,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这份恩情铭记在心。
“时候不早,我就先不打扰徐真人你们休息了。”
徐年还没开口,张天天已经抢先说道:“是别打扰了,明天还要启程回京呢,叶少侠还是趁着现在,多陪陪你在家中的夫人吧。”
这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但是自知有所亏欠的叶一夔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回到卧室,里面没有点灯,但是蒋萱也没有睡下,坐在敞开的窗前将就着月光做着针线活。
“怎么不点灯?”
叶一夔走了进来,点燃了油灯。
“相公。”
蒋萱见到叶一夔,眉眼间满是欢喜,然后才解释了一句:“天还不黑,我看得清,就没必要点灯了。”
天不黑吗?
叶一夔抬头看了看高悬头顶的月亮,他其实心知肚明萱儿不点灯,只不过是想省点灯油钱。
至于蜡烛。
在京城他倒是见过不少,但那种稀罕物件,京城的寻常百姓人家都不会常用,就更别提这青石村里了。
萱儿上一次见到蜡烛的火光,应当还是成亲时点燃的红烛。
一盏油灯的火光自是不够亮堂,蒋萱的小半张脸都只是若隐若现,不过叶一夔却看清了她手中针线是在缝制什么物件。
一个荷包。
蒋萱也注意到了叶一夔的视线落在了她正缝制的荷包上面,大大方方把已经快要缝好的荷包展示给他看。
笑着说道:“这是缝给相公的荷包,不知道相公觉得好不好看?”
“好看。”
除此之外,叶一夔难道还能有第二个回答吗?
蒋萱看着叶一夔的脸,忽然动了动眉梢:“相公是和你朋友聊到了什么喜事吗?感觉相公之前好像有什么烦心事,闷闷不乐的,现在倒是好多了。”
叶一夔愣了一下。
他不仅没对蒋萱说过自己是杀了人后逃出了京城,还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呢,没想到萱儿都已经察觉出来了。
“是啊,是遇到了喜事。”
叶一夔没说这喜事具体是什么,蒋萱也没有刨根问底。
她不在乎喜事是什么,只要相公开心就足够了。
叶一夔顺势便把话题引回了蒋萱缝着的荷包:“怎么突然缝起荷包了?是不是你的荷包用坏了?我在外闯荡也攒了下些银子,不用这么劳累,直接买个新的吧。”www.
蒋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是的相公,是我前些日子听了个睹物思人的说法。”
“便想着相公在外闯荡,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不能陪着相公一起,但可以给相公缝一个随身物件,就当是替我陪着相公闯荡了。”
“相公你是知道的,我针线活做的不够好,为了针脚好看点,只能慢吞吞的做,别人一天做几个荷包,我这一个荷包做了好几天了,才总算要成了。”
“不过也是巧了,本来还想着相公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荷包给你,没想到荷包缝好了,相公你也回来了。”
穿完最后一针,已是人妇的布裙姑娘咬断了线,仔细修掉了残留在荷包上的线头。
一个新的荷包,放到了叶一夔的手掌心上。
放下荷包,蒋萱自然而然地牵起叶一夔的手,笑眯眯地说道:“相公,你说我荷包缝好了,你就回来了,偏偏这么巧,是不是证明我们真的很有缘呀?”
“下次我要是想你了,就再缝一个小物件……唔,毕竟我这点针线活,也只能缝点小物件啦。”
“等我再缝好的时候,相公是不是就又回来了呢?”
蒋萱不会说什么情话,这只不过她天真中还夹杂着小小幼稚的心中所想,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有多么的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