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了什么,如今已经在经过口口相传的添油加醋,已经演变出多个版本。
但所幸关键因素都保持一致,是五皇子为了找回那只狐狸遭人掌掴,区别只在于是脸中还是牙掉,又或者是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四皇子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说出了鲜为人知的真相。
“但是根据我搜集到的些许线索,老五送给娘亲的那只狐狸,应当是老五他自己偷走了,然后借题发挥,针对徐真人闹了后面的事情出来。”
连自己的娘亲都算计在里面,是计划的一环。
这可真是个带恶人。
徐年皱了皱眉头:“殿下和我说这些,应该不是想告诉我五皇子是因为成长经历导致他心性如此极端,让我看在他的童年不幸上,不要与他计较吧?”
四皇子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我自问没这么大的脸面,就算是想让徐真人和老五化干戈为玉帛,也只能是我自己尽力而为,哪有脸让真人这般慷慨地以德报怨。”
徐年后背微微依靠着车厢,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殿下和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因为五皇子,迁怒到你们母子?”
四皇子又摇了摇头,苦笑道:“骨肉相连血脉至亲,哪是几句话便能撇清干系的呢?只是想着我在真人面前多刷几次脸,到时候混个脸熟,到时候真要有被老五害惨的哪一天,也能和真人说的话求几句情。”
“殿下倒是磊落……”
徐年话音刚落,便扭头看向了前方。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不是到了百槐堂,而是有个瘦到仿佛只有一层皮包骨的男子在前方站定,拦住了马车。
四皇子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先一步掀开车帘,走下马车:“说起来,我这么说也不知道真人会不会相信,其实我真的不想当什么太子继承大统,真心觉得能当个闲散王爷什么的便是我梦寐以求的人生了。”
“只是世事难遂人愿。”
“我这胸无大志的想法,荥原王家从来不信,只当我是在树立谦逊而不争的形象,为将来争太子做着准备,还夸我知道低调隐忍收敛锋芒。”
“哪怕前些时日我坏了王家的计划,王家也没想过我是不是单纯的不愿而已。”
“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圣人,但是王家设计让育婴堂的东家郑兴德染上赌瘾,继而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生命,我确实是难以苟同,所以才不愿配合。”
“他们却以为我是暗中和其他人有了合作,背叛了自己的血脉,背叛了荥原王家。”
“真是想想都觉得心累啊……”
多少人垂涎着那张龙椅?
四皇子有机会坐上去。
但却不想坐。
这在荥原王家看来显然是难以理解不可理喻,以为四皇子不是单纯的不想,而是有其他选择,把王家也算计到了其中,成为他登上龙椅的踏脚石。
徐年跟着下了马车。
在马车前站定的精瘦男子眼窝深陷面颊消瘦。
但是血气澎湃煞气十足。
他阴沉的目光望着四皇子,微微躬身给出了最基本的尊敬,然后瓮声说道:“殿下若是心累,何不与王家摒弃前嫌携手与共呢?你体内毕竟流淌着王家的血脉,想必只要愿意回头,王家也不会拒绝。”
四皇子点了点头:“辛供奉言之有理,要不这样如何,我回去好好考虑下辛供奉的提议,辛供奉也不要在这里站着了,随我一并回府,等我考虑清楚也好第一时间告知王家?”
王家供奉辛继烽面不改色:“殿下若要考虑,应该不需要我在旁帮忙,而我在这里做的事情,也应该与殿下无关,殿下何必再次浪费口舌呢?”
四皇子叹了口气:“我刚刚才与真人说过了,骨肉相连血脉至亲,哪可能撇得清关系。”
辛继烽又道:“殿下既然知道这一点,那就更该趁早回头,与王家携手共谋大计,而不是在这里从中作梗,打乱王家的布局。”
四皇子摇摇头:“不行啊,王家不是从我小时候起就觉得我聪颖伶俐吗?恰好,我自己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当我和王家意见相左,对的应该是我,应该是辛供奉你们别来给我添乱行不行?”
辛继烽皮笑肉不笑:“殿下一如既往口齿伶俐。”
四皇子笑着说道:“辛供奉的脸皮也是一如既往呀。”
“殿下这是铁了心,要以千金之躯拦我?”
“不敢当,只是想试试自己这张脸还够不够厚。”
四皇子环顾四周,辛继烽站定的这条京城街道,虽然偏僻但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此时已经有京城路人好奇地忘了过来,好奇这拦下马车是要做什么。
“说起来……老五他前些时日才被人打了,我要是也在这京城街道上被打了,传出去是不是乐子大了?荥原王家怕是颜面无光吧。”
“不敢,我一介草民岂敢对殿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