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什么都不懂,值此大戏落幕之际,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们说道说道,免得我这么精妙的算计,到头来你什么都看不出来,媚眼抛给瞎子看,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又是让人冒充范举这一家老少,又是亲自上阵扮演恶少……哦,这倒不能算演戏了,确实是我的本色。”
“费了这么大手脚,你想想这光是七品境的高手就出动几个了?更别提宋叔,放下宗师身段陪着我们一起演戏。”
“这些人的出场费用,要只是为了骗上门治病的大夫,可收不回来吧?”
听到江淮德的话,张天天脸色剧变,就好像他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头栽进了多大的坑里,惊惧交加道:“冒充范举一家老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范举不是你们编造出来的吗?真有其人?”
“啧啧,你那蠢货哥哥亮出六品境修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是有备而来呢,但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是你哥其实知道些什么,只是没和你透过底呢?”江淮德摇摇头,笑道,“要不是范举坏了事,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哪还用得着在这元山县里辛苦演戏,等着你们这些苍蝇嗅到味道一只只飞过来,再一只只抓住闷死,这也很累人的啊。”【1】【6】【6】【小】【说】
元山县确实有范举其人,江淮德正是领了老祖的命令来元山县料理此事,老祖的意思是抹去痕迹不留活口,把线索掐断在范举这里就行了。
只是当时风声都已经传了出去,单纯灭口却阻止不了那些闻风而动的人过来,就算范举死了也打消不了那些人的疑心,可能会在暗中流窜到各处调查。
就算查不出什么也烦人得很。
于是乎,江淮德便想了这样的一出戏。
铺开了一张网等着前来调查的人,他们以为自己是找到了线索,实则不过是一头坠入了网中!
张天天无比震惊的表情,充分诠释着天真被打碎的刹那暴露出来的是怎样的残忍:“那……那范举他们一家人呢?你们把范举他们一家人,藏起来了吗?”
江淮德冷冷笑道:“藏起来?小姑娘,你以为这是过家家酒呢,自己给自己留个祸患?当然是早就杀了啊,一家五口整整齐齐,早就剁碎喂狗了,尸骨无存了。”
元山县出了些变故,而范举就是在那场变故中机缘巧合发现了些不该被他发现的秘密,引发那场变故的罪魁祸首虽能已经逃之夭夭了,但是范举和他的家人无处可逃,全都得为他发现的秘密陪葬。
张天天声音和瞳孔都在颤抖:“所以……所以范举其实没疯,他是撞破了你们的秘密,你们就杀了他全家灭口,还拿他的身份装成疯子……你们坏事做尽!究竟想干什么?”
“这我得说明一下,范举死前就已经疯了,生前就已经喊着什么恶鬼作祟梦里吃人了,宋叔只不过是在范举的那些疯话基础上添油加醋了一番,才有了你们刚才从范举口中听到的那番言论,里面倒也有些真话,不全都是假的,毕竟不知道你们了解到了多少内情,如果全都是胡说八道,被你们发现蹊跷不就露馅了。”
江淮德解释起来洋洋得意,锦衣夜行功成身退有什么意思呢,他就喜欢在结局已定的时候,慢慢解释自己的种种算计,看着中计之人因为进一步认清现实,脸色变得更为绝望。
“至于我们要干什么……”
六品境武夫一拳轰出的烟尘到现在都未散尽。
里面走出来一道人影。
“少爷,言多难免有失,现在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还请少说两句。”
“范举”走了出来。
他的真名是宋时郁,真实身份乃是江家供奉。
江淮德挑了挑眉头,倒不是不喜宋供奉管他,只是有点疑惑:“宋叔难道还没有解决掉这小姑娘武夫六品境的哥哥?那家伙挨了你一拳,还能负隅顽抗?”
“这倒没有,那人不是货真价实的六品境,气血虚浮一拳下去就不省人事了,只不过这一人一狐不还没有擒住吗?抓回去处理过后,少爷想怎么玩弄就能怎么玩弄,不必在此时呈一时之快。”
“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宋叔了,不过还请宋叔下手轻点,别把这小姑娘给打破相了。”
宋供奉明显比年轻有为的江少爷稳重几分。
虽然已经是瓮中捉鳖,但鳖还没捉到便不认为是尘埃落定了,没到放松的时候。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宋时郁货真价实的六品境武夫血气未曾消退,猛然踏出一步犹如开弓利箭射向负隅顽抗的张天天,只不过刚落下第二步,他身影倏然一顿。
血气上涌脸色涨到通红,哇得一下吐出一大口血。
刚刚还浑厚无比的武夫血气,在这瞬间便跌落谷底,就好像是在熊熊烈火上泼了一大盆冷水,猛地一下就熄灭了。
江淮德:“???”
范夫人等人:“???”
突如其来的惊变,他们一时间都愣住了,张大了嘴,不知道好端端的宋供奉怎么突然就吐了口血出来,这是运功岔气了,还是突然走火入魔了吗?
其实不光是江淮德他们目瞪口呆,就连宋时郁自己也有些茫然无措。
方才运功时,体内血气忽然溃散,崩了个猝不及防,以至于伤到了经脉脏腑。
“我这是……中毒了?”
宋时郁到底是老江湖,连忙掏出了一枚解毒丹服下,只是丹药服下之后却收效甚微,体内血气依然不听使唤四处乱窜,他面色接连变幻,开始思索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之前都接触过谁?
谁有机会下毒?
宋时郁猛然看向了张天天,如果不是毒发吐血,他现在已经把这自幼学医的小姑娘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