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松树的不远处便是迷阵,他进阵后内心又酸了一酸。他自小在这山上长大,八岁的时候他偷摸下山出了点意外受了挺重的伤,还毁了山脚下的迷阵。后来师傅白若霏寻来把他带了回去,至此严令禁止他下山。
直到十三岁的时候夏侯爷给师傅去了封信,白若霏便让他回家了。倘若加了上一世的光景,他应该有十多年没有回来了。按着记忆中,轻轻巧巧的走出迷阵。夏初没有施展轻功,他徒步攀爬,似是感受沿途风景。
姿蓝山有两个山峰,于半山腰上会裂开两条山路,两条山路的阵法也各不相同。一条通往姿山峰,一条通往蓝山峰。夏初于岔路口想了想,便决定先去蓝山峰。蓝山峰的后山与沿途皆是各类鲜花。即便已是深冬之际,这漫山的花海也丝毫未受寒冬的影响,随着山脉的曲线各自绽放。触目可及,令人心旷神怡。
夏初一路攀到山顶,看到坐落于眼前的一个木屋,外层围着一圈栅栏。门上还挂着一块写有蓝苑二字的匾额。他推开门,便看见了蓝羽樱。夏初想起她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才五岁。蓝老头带着生病的她来找白若霏,夏初第一次看见山上还有跟他般大小的孩子开心的不行,缠着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说话。
“你几岁?叫什么?生什么病?没事,不管什么病白若霏医术可厉害了,就是要吃药,太苦了。”说到这里皱巴着一张小脸似是想到往日里自己吃药的口感。
“给你。”蓝羽樱从锦囊里摸出了一个小瓶递给夏初。“我酿的花蜜,以后吃药可以喝。”
夏初咧开嘴笑。“你真好。我叫夏初,字云意。”
“蓝羽樱,字梦安。”
“等你好了我带你打鸟去。”
“好。”
儿时的友谊就是这么容易,况且她们又是彼此的唯一玩伴。自此之后,夏初带着蓝羽樱爬树摘果,上山打鸟,还糟蹋了白若霏不知多少药田。蓝羽樱则带着他不知折了蓝苑多少稀有花种,给他酿了不知多少瓶花蜜。
这些回忆真是美好,让夏初的嘴角忍不住带了笑。他敛了敛心神,望着此时的蓝羽樱。袭着一身天蓝色的锦裙,领口与袖口缝上了白绒,裙摆处绣了几只展翅的蝴蝶,她又立于花田之中,风一吹,便觉得蝴蝶在百花中翩翩飞舞,衬得蓝羽樱清冷的气质格外出尘。
“梦安,我回来了。”
蓝羽樱正在浇花的手一松,木瓢落了下去,压在了那朵三色堇上。她回头,面似芙蓉,眉若柳黛。明明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却带着清傲的气质,此时正隐隐有泪盈眶。
“花田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夏初对她眨了眨眼睛,张开了双臂。
蓝羽樱提着裙裾,嘴角带笑。步步生风的奔来拥抱了夏初。
“你走了一个多月,白先生说你此次下山便不会再回来了。”蓝羽樱声带哽咽。
才月余么,于夏初而言却已十多年光阴。
“蓝老头呢?”
“去找白先生了。”
“走,我们也去找师傅。我想做顿饭给你们吃。”
“你何时会做饭了?”
“唔,回府学的。”上一世的他下山后为了萧言竣钻研了不少他喜爱的菜肴,真是猪油蒙了心。
夏初托着蓝羽樱的腰,这回不像闲庭漫步的上山,倒是直接施了轻功向姿山峰而去。待她两落在白斋的时候,白若霏和蓝曦林正在院子里下棋。白若霏看见夏初的时候,准备落子的手便僵在半空中愣了神。蓝曦林许是快输了,索性将棋盘上的棋子揉到了一起。“不下了不下了。咦,小初怎么回来了?”
夏初一撩衣袍跪了下去,抬手行礼。“徒儿想念师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虽然下山月余,却已不知隔了多少个春秋。”
白若霏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下山一趟,怎变得如此油嘴滑舌。起来吧,好端端的,行这大礼作甚。”
蓝羽樱拉着夏初站了起来。夏初轻轻叹了口气,心想,油嘴滑舌是真的,想念是真的。隔了多少个春秋,也是真的啊。
“师傅,徒儿想学武功了,您看刀枪棍棒剑鞭有哪个能让徒儿短时间内所向披靡啊?”
白若霏唇边牵起一丝讥笑。“以前教你,你死活不练。只对轻功和医术略有所成。如今让我看?呵,哪个都不能。”
“啊?师傅……那有啥暗器能一招致命呢?”
白若霏扶额思索了片刻,“倒是有一样,很是适合,你也非常熟悉。”语毕一根银针嗖的飞出,扎进了夏池的肩井穴。他顿时感觉半身麻木。
“你应当知晓,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合起来为三十六个致命穴。生死搏斗,可做为杀招使用。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白若霏一边念着口诀一边踱步走到夏初的身边拔出了他肩井穴的银针。“只是,这飞针的力道你得勤加苦练。”
“徒儿明白了。这银针作为暗器甚合我意。”
“你回来就为这?”白若霏挑眉。
“徒儿年后要去韩阳入军营了,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总得有点保命的东西不是。”
“你要参军?”
“唔。有些事情要去做。”
白若霏见他闪烁其词,言语糊弄便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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