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杨秀登时瘫软在地:“完了!想不到终究还是自投罗网。”
emem宇文化及收住笑:“李副元帅果然料事如神,杨秀真就夜走沙河洲,就像当年诸葛孔明算定曹贼必走华容道一样。”
emem“宇文将军过奖。”李渊勒马退后半步,“将军,这功劳就让给你了。”
emem“承情了。”宇文化及拍马上前,大刀举起,闪动寒光,“杨秀哪里?快来送死。”
emem杨秀已是无力交战:“本王便是,要杀要剐,就请下手吧。”
emem“好,拿头来。”宇文化及高高举起金刀。
emem“且慢。”李渊喊住他。
emem宇文化及不解地收住刀:“怎么,副帅后悔了?”
emem“非也,将军误会了。”李渊解释道,“本帅不会与你争功,只是觉得斩首请功不如生擒杨秀献俘阙前,那才叫盖世奇功,无限风光。”
emem杨秀被宇文化及生擒,他的两万人马也土崩瓦解,而李渊的四万五千大军几乎没有损失,对于杨广来说,这不失为一次没有代价的伟大胜利。
emem一处废弃的马厩里,杨秀被反绑双臂侧卧在乱草上。昔日堂堂蜀王,使奴唤婢锦衣玉食,而今沦为阶下囚,况且性命难保。他已经没有感叹了,心潮如一潭死水,已经激不起波澜。夏夜的蚊虫,向他发起轮番进攻,头部脸上已被叮出数不清的疙瘩。奇痒难搔,直入心扉。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咬牙忍受这痛苦的煎熬。看起来,人的适应能力是无限的,逼到头上,什么罪都得受,达官贵人亦如此。
emem四更时分,夜露生凉,看守杨秀的哨兵手执长枪在厩前往来走动,借以驱除困倦与微寒。身后突然响起嚓嚓嚓轻微的脚步声,哨兵急转身察看,未待看清对面来人,一柄利剑已直插他心窝透出后背,哨兵一声没吭便倒在地上。
emem杨秀听到异常响动,警觉地向后移动身体,瞪大两眼注视厩门。一个黑影闪入,手中握有冷森森的宝剑,剑尖尚在滴血,黑影径直向他走来。此刻杨秀把生死置之度外,也就无所畏惧了:“请下手吧,死在此处,要比丧命杨广手中心安一些。”
emem“蜀王千岁,是我。”
emem杨秀抬头打量,半晌方才认出:“你!李渊?”
emem李渊手起剑落,挑断了杨秀的绑绳:“千岁,赶快逃生去吧,到了京城,万岁不会放过你的。”
emem杨秀感到奇怪:“李元帅缘何要放我一条生路?”
emem“咳!”李渊叹息道,“扬广弑君篡位,难道我就无一丝反感?千岁无辜被废,令人同情,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救千岁逃生自然不足为奇。”
emem杨秀起身致礼:“多谢李元帅相救,大恩容当后报。”
emem外面响起脚步声,李渊催促:“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千岁火速离开。”
emem杨秀再施一礼:“后会有期!”转身逃离马厩,闪入黑暗,迅即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emem太原城下,杨素的五千马军依然离城五里驻扎。他的战略思想很明确,要坐等李渊大军到后,再围住太原发起攻击。而杨谅的战守之策依然举棋不定,皇甫诞再三请求出战,元礼则坚持固守。这日上午,杨谅、皇甫诞、元礼三人仍在城头争论不休,从苍岩山逃出的杨秀回到了太原。
emem杨谅一见杨秀的狼狈样,就知情况不妙:“王兄,为何这般光景?你只身来此,队伍是何人统辖?”
emem“队伍,哪里还有队伍!我那两万人马已全军覆没了。”杨秀哽咽着简述了经过。
emem杨谅立时便傻了:“这便如何是好?原只望王兄在燕赵之地募集到十数万大军,回师合击杨素,而后再取长安。不料想一切皆空,这该如何是好!”
emem“千岁莫要悲伤,眼下便有大好战机。如今军情已明,杨素在城外只有五千人马,当趁李渊大军未至,全力出城将杨素部吃掉,既可出口恶气,又可免杨素、李渊会师,减轻日后压力。”
emem杨谅感到满腹怒气无处发泄,也想争回点面子,便有出战之意:“皇甫将军之言正合吾意,元将军以为如何?”
emem元礼不好明确反对:“出城咬敌人一口也未尝不可,但愿杨素莫有重兵伏击。”
emem杨秀也急于报复:“杨素只有五千人马此乃千真万确,王弟不必多虑。”
emem杨谅终于下了决心:“好,皇甫将军与元将军,各领一万人马,分别从东西门出城,夹击杨素,力争全歼。”
emem元礼此时又有了主意,他要竭力为杨广暗中相助,便又说:“千岁,末将还有一言奉上,不知当讲与否?”
emem“你且道来。”
emem“末将以为,这光天化日之下出战,我方一动,杨素即知,倘若后撤,难以追击。莫如今夜偷袭,攻其无备,必获全胜。”
emem“倒也有理。”杨谅又没了主意,转问皇甫诞,“你看如何?”
emem皇甫诞说出他的担心:“偷营劫寨好是好,只是延至夜半,倘李渊大军赶到,即与我军大为不利矣。”
emem“王兄请陈高见。”杨谅又问杨秀。
emem杨秀想了想:“李渊四万余大军,战后尚需休整,正常行军,估计要明日上午方可到达,夜间偷袭,却也可行。”
emem杨谅是个没主张的人:“好吧,那就今夜劫营。”
emem夜半,浮云遮住了星空,大地漆黑一片。太原城东西门悄悄打开,皇甫诞、元礼各领一万人马出城,偷偷向杨素大营合围。皇甫诞担心埋伏,打马亲自在前探路。远远望见杨素营寨灯火依然,巡逻照旧,梆声不断,吆喝声时而传来,一切都无异样。西方,一枚号炮升起,在夜空中炸响,这是元礼发起攻击的信号。皇甫诞也命人把号炮点燃,全军齐声呐喊,如滚滚铁流冲入杨素大营。待踏破木栅,杀进营帐,方知是座空营。皇甫诞也顾不得再与元礼会师了,急令全军退出。但是,杨素马军已从背后掩杀过来,五千骑兵集中攻击皇甫诞一路,其势如潮,锐不可当。皇甫诞一方闯入空营先自气馁,此刻队形未免混乱,死伤渐渐增加,只是由于兵力上的优势,才未让杨素明显占上风。两军混战厮杀在一处,一时难分胜负。皇甫诞想,且再坚持一时,待元礼从背后包抄过来,对杨素形成合围态势,局面便会立刻改观。
emem元礼领兵突入营寨发觉扑空后,也当即率军退出。听到东侧喊杀声震天,知道是皇甫诞已与杨素交手激战。他思忖一阵,带本部人马缓缓向杨素侧后迂回,行动从容不迫,左顾右盼,期待着李渊大军出现。他同宇文化及分手时曾约定,只要宇文领兵一到,他就立为内应配合官军作战。元礼磨磨蹭蹭渐渐绕到了杨素部队背后,仍不见李渊到来,颇为失望。他不能不做做样子,再不发起进攻,回城后无法向杨谅交待。就在即将下达攻击命令之际,夜色中一队人马飞速而至,杂沓的马蹄声如骤雨沉雷,元礼传令全军摆好了迎战阵式。对方为首的大将,显然也发现了元礼的队伍,相距数丈勒住战马,手中马鞭直指元礼:“对方何人,快报上名来!”
emem“俺乃太原守将元礼是也,你是何人?哪路人马?”
emem“哎呀!元兄,是我。”
emem“你?宇文兄!”
emem“正是。”
emem两匹战马奔至一处,二人相互把住臂膀,互道短长。
emem元礼言道:“宇文兄,小弟不负所约,一直在暗中为万岁效劳。”“如此甚好。”宇文化及说,“而今大军已到,元兄更当全力配合,攻占太原,生擒杨谅才是。”
emem“那是自然。”元礼掉转马头,见自己的部下有些愕然,便高声发出号召,“将士们,杨谅反叛,势在必败,我等原本大隋忠臣良将,何苦为他送死。今我元礼愿带大家弃暗投明,同宇文将军一道合兵讨叛,好男儿建功立业正此时也!”
emem元礼的亲信自然积极响应:“愿随元将军反戈一击。”
emem大多数人感到突然,一时难以权衡利蔽得失,保持沉默,犹在观望。
emem也有忠于杨谅的人,一名身为指挥使的中级军官率先唱出反调:“元礼,汉王待你不薄,你怎能行背叛之举。再者说,汉王乃替天行道,讨伐弑君奸佞杨广,实为大隋江山社稷。你若助纣为虐,我们决不答应。”
emem元礼身后的护兵早已箭在弦上,手一松箭飞出,羽箭直插指挥使咽喉,他栽下马去登时丧命。元礼高喝:“哪个执迷不悟,这便是下场!”
emem观望者情知大势所趋,纷纷开口:“愿随元将军反正。”
emem于是,元礼、宇文化及合兵,两翼包抄对皇甫诞展开了围攻。再加上杨素的马军回过头来进击,皇甫诞三面受敌,且众寡悬殊,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emem太原城头,观战的杨谅、杨秀都感到情况不妙,杨谅不无担心地问杨秀:“王兄,我军莫不是中了埋伏?”
emem杨秀又向战场凝视良久,夜色森森,战场的情景难以看清,他暗自盘算一阵方始开口:“王弟,待为兄领一千人马去战场探个虚实,若我军不利,也好助一臂之力。”
emem“王兄千万留意,如军情不妙,便召元礼、皇甫诞带兵回城,也好固守。”杨谅哪曾多想。
emem“王弟放心,为兄自有主张。”杨秀引军匆匆出城去了。
emem距战场一里路左右,杨秀打住人马,派出一名马探向前了解军情。少时,马探慌慌张张返回,向杨秀禀报说,官军已将皇甫诞全军包围,元礼全军归降,皇甫诞部下已伤亡殆尽。杨秀一听,明白大势已去,出城时便已打定了主意,此刻率军迅即离开战场,一直向南逃离,哪里还管太原城与杨谅的死活。
emem且说皇甫诞越战人越少,后来仅存十余骑还在身边,不禁仰天长叹:“天哪!苍天!杨广大逆不道,为何偏偏佑他?可恨汉王千岁不听我良言相劝,致使如今落得全军覆没。太原势必难保,末将不能为千岁分忧矣!”他把手中剑一横,自刎而亡,尸落马下。
emem太原城头,灯火稀疏,杨谅眼巴巴地注视着城外的战场。喊杀声,兵器撞击声都清晰可闻,惟独看不清交战的情景。偷袭是否成功?李渊援军是否赶到?杨秀为何迟迟不返回报信?杨谅心如石悬,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伸长脖颈观望着。一彪人马飞驰而来,莫不是敌人攻城?他赶紧传令下去,将士们准备交战,弓箭手箭上弦引箭待发。那支队伍渐近渐至城脚下,迷蒙的夜色中,杨谅认出那“元”字大旗,啊,原来是元礼的人马。他不觉松了一口气,手扒女墙垛口问:“元将军,为何回兵?”
emem“千岁,”元礼答道,“我方本已偷袭成功,不料敌军先锋宇文化及带援兵赶到,为保存实力,末将才领兵回城,也好确保城池和千岁的安全。”
emem“此举甚好。”杨谅不加思索,吩咐下去,“打开城门,迎元将军入城。”说罢,他又想起发问,“元将军,皇甫将军与蜀王兵马何在?”
emem“他们随后就到。”元礼胡乱应付一句。
emem“这就好了,他二人再领兵返回,太原城便固若金汤,坚守一年半载不足为虑。”
emem城门打开,元礼率众蜂拥而入。杨谅望见与元礼并马有一大将,顶盔贯甲,手执狼牙棒,急问:“元将军,你身边那员战将他是何人?”
emem元礼并不回答,自顾进城,沿爬道策马驰上城头,二骑双双来到杨谅面前。手持狼牙棒的宇文化及大喝一声:“杨谅,太原城已破,还不伏身受缚。”
emem“你!”杨谅大为诧异。
emem“吾乃讨贼平叛先锋大将军宇文化及是也。”
emem杨谅疑虑的目光盯住元礼:“你?”
emem“汉王,我同宇文将军八拜结交,早已约为内应,恕在下对不住了。”元礼下马上前,亲手把杨谅倒剪双臂上了绑绳。
emem待杨谅明白为时已晚:“咳!想不到这样快就兵败被俘,看起来这性命也保不住了。”
emem“你是死是活,自有万岁处置,本先锋是不会杀你的。”宇文化及传令,“把杨谅带下去,准备押解长安。”
emem“慢!”杨素乘马也来到了城楼。
emem宇文化及、元礼上前见礼:“参见元帅。”
emem杨素有些生疑地斜视元礼:“你本杨谅部下,如今见风转舵,倒会投机。”
emem元礼加以表白:“元帅,末将早同宇文兄约为内应,而且全力暗中以助王师,在风陵渡口,若非末将用计,杨谅全军杀过河去,元帅只恐危矣。”
emem宇文化及也为之旌扬:“元帅,袭破太原亦全靠元将军赚开了城门。”
emem“本帅知道了,现在不是论功的时候,着将被俘的杨谅交与本帅,听候发落。”
emem宇文化及心下不肯:“元帅,杨谅乃末将俘获,理应由末将押解长安。”
emem“放肆!”杨素怒斥,“老夫身为元帅,统领全军,谁敢违令,军法处治!来呀,把杨谅带过来。”杨素的中军官,当即押过杨谅。宇文化及见战利品被杨素生生抢走,不由忿忿然。碍于情面和军令,只能隐忍不发,但心中系了个大大的仇结。他暗暗发狠,杨素,你依仗权势夺我功劳,绝不与你善罢甘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