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粗糙的一眼,邵揽余就像是读到了费慎的内心,极快反应过来他想表达什么。
王梁……王良,合起来就是一个琅字。
苏典和八年前死去的苏琅之间,很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曾经由苏琅制出来的冷啡片,现今又出现在了三瑞里。
这诸多的巧合,不仅仅是某种征兆或线索,还是一场跨越了数年如天网般织就的巨大阴谋,时至今日,终于一点点暴露出了人前。
“陈先生,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
席未渊一句话,扰断了邵揽余游离的思绪。
他收敛心神,正想开口,那边费慎已经接上了话。
“我这种粗人,吃不惯这么样精细的东西。”
席未渊恍然:“我和阿时从小认识,所以口味很像,以为你是他朋友,也会爱吃清淡的,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们先生精贵,当然得吃好的。”费慎微微扬首,一副没头脑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你这东西又素又淡,吃了跟喝白开水没差,也就他脾气好能忍受,我是不爱吃,也别说你俩口味像了,在家他可不会吃这些,跟你客气客气而已,你还当真了。”
席未渊教养似乎好得不像话,被人这样下面子,也没见一丝发怒的迹象,反而十分包容。
“陈先生不喜欢,那我让人再做些菜送来。”
费慎还想说点什么找茬,桌底下斜过来一只手,蓦地攥住他手腕,警告似的稍稍用力。
费慎抿了抿唇,忍住没去看身边的人,见好就收:“不必了,我不饿,你们吃吧。”
说完,腕间力道一松,他又继续摆弄自己的餐具去了。
邵揽余嘴角上扬几分弧度,笑容恰如其分,一边斯文进餐,一边与斜对面的人寒暄。
“当年你和你父亲离开柏苏,本以为很快能再见面,没想到一别数十年,突然就失去联系了。”
席未渊的进餐速度和方式,几乎和邵揽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细嚼慢咽吃下一口菜,视线凝望邵揽余,好半天才道:“阿时,能叫我名字吗?我不希望和你这么生疏。”
对方三番五次的示好,邵揽余依旧从容应对:“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那当然可以,未渊。”
席未渊肉眼可见地心情好起来,喝下一口茶润嗓,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和父亲离开邵家后,一路往北走,奔波几日到达了边境,当时是在一个小镇上,我们的钱都被抢光了,没饭吃也没地方住,父亲想找份工作养活我俩,却阴差阳错被忏摩的人抓走了,但那时候他们还不叫忏摩,叫血刃。”
“父亲为了让我俩活下去,不得不帮他们做事,几年后他劳碌身亡,而我被血刃头领收为了义子,头领去世前,把整个组织交到了我手上。”席未渊苦笑一声,分不清是遗憾还是自责,“可惜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抢劫杀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可是如果能有机会重来,我想我不会答应义父的要求,因为无论怎么弥补忏悔,对那些已经遭受了伤害的无辜民众来说,都于事无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