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眼皮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心里没有一丝波动,他们是父子,但对彼此毫无感情,没有任何温情与宠爱,有的只是隔阂与利用。
元辰没有打算理睬他这个父亲,但如果他敢对江伏心怀不轨的话,那就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他并不畏惧面前比自己多活了百十年的魔修教主,语气不容置疑。
“不能动他。”
“为什么?”
教主没有料到寡言的他居然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自己的命令,这让他觉得恼怒极了,像被人打了一个耳光。
他沉下脸,骇人的威严随着眼眸里的深红色蓦然充斥在这座大殿里,甚至连地宫里每个角落的魔修都感到了油然而生的不寒而栗。
“我听说你之前去天乾派当了几年弟子,怎么,这就舍不得对自己的师尊下手了?元辰,你是我元丰的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魔修,跟着修真者学就能忘记自己的本性吗?不可能的。”
教主的讥讽声阴阳怪气的,但的确说中了元辰无法躲避的心事。
他的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不甘示弱的也散发出强大凶猛的威严,眼眸里的血红鲜艳欲滴,爆发出来的光芒甚至比教主的还要盛。
教主暗自一惊,发觉自己的气势竟然被隐隐逼退。
他纵横魔修数百年,习惯了居于高位万人之上,如今遇到的强敌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让他既感到很欣慰,同时又对拥有无限力量的年轻躯体生出了极深的嫉妒与蠢蠢欲动的抢夺欲。
即便他已经夺去了无数人的内丹来延缓自己的生命,但他依然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日渐衰竭的每一寸皮肉,与日渐无能为力的恐慌感。
魔修与修真者不同,因为误入歧途而不得不以鲜血与掠夺存活的魔修像是阴暗角落里腐烂的青苔,被天道的规则死死砍断了每一丝偷偷吞噬光处的妄念。
教主眼里流露出来的复杂情感被元辰看的一干二净,他冷笑了一声,开口道。
“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魔修的身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变成今天的这幅模样。”
他看着皱着眉头的教主,微微一笑。
“父亲,这些年里您唯一教给我的,就是为了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丧尽天良,可以肆意妄为。”
“您的教诲,我深深铭记在了心里。”
元辰的语气真挚诚恳,仿佛当真是个虚心聆听父亲嘱咐的乖顺儿子,但与之迥异的却是他邪佞阴戾的神色,红眸浓稠,笑意冰凉。
教主瞳孔骤缩,他不明所以的张开嘴试图训斥这个令人不安的儿子,但吸气间才顿觉一股窒息的裂痛,如同五脏六腑都被一只大手捣乱捏碎,再生生扯离了身体。
所有的感知都在迟钝的几秒间缓缓消失,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几乎将自己僵硬的身体染成了一个血人。
恍恍惚惚间,他看到漫不经心的元辰将手里血淋淋的内丹捏着把玩,然后微微蜷起手掌,再张开的时候,那枚吸收过无数内丹的,属于魔修教主的鼎盛内丹已经湮灭成灰了。
而元辰的脸上满是厌恶,似乎被教主当成宝贝拼命供养的合体期内丹是个非常恶心的脏东西。
他掏出一条手帕把血污的手擦干净,头也没抬的淡淡道。
“为了报答您,我也送您一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