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酒醒过后,那位少侠便匆忙告辞了。
只因他睡过了头,险些误了回去的船,更没有再多的时间与道人叙旧了。
道人送它去了江岸边的码头。
少侠赶着发船的最后一刻上了船。
他跑到那船边,看向了那岸边的道长,喊道:“道长!恕我有事在身,不能相陪,道长若是往后去了上京,记得来找我,到时再好好招待道长!”
陈炁抱着猫儿,听到这样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好。”
船开了,那船上的少侠亦是挥手告别。
陈炁见那船只渐行渐远,怀中的猫儿却在此刻叫了一声。
“喵。”
猫儿似乎是在提醒道人什么。
“嗯?”
陈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一拍脑袋连忙上前。
对着那船只喊道。
“少侠!“
“你叫什么?!”
可那艘船却隔的有些远了,船上的少侠根本听不清楚。
亦不知晓道人在说些什么。
江岸边上的道人无奈一笑,摸了摸猫儿的头,说道:“何不早点提醒我。”
怀中的猫儿瞧了那道人一眼,没有作答。
想了想,道人却又释然了。
他想,或许这就是江湖。
不必问来处,也不必知晓其名。
这是似乎与道人心中的江湖一般模样。
船只渐行渐远,道人也回过了头。
这时,怀中的猫儿却忽的叫唤了两声。
道人想了想,说道:“去哪?贫道也不知啊……”
他顿了一顿,看向了这繁华的江南余杭,说道:“早年途径此地,也未曾仔细看过,说起来,你喜欢这里吗?”
猫儿想了想,摇头又点头。
在它看来,只要跟着道人,哪里都可以。
道人见此笑了一声,说道:“那便瞧瞧这江南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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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留在了余杭县,租了个院子,暂且住下。
上元过后,余杭又下了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亦是祥兆。
猫儿在那院子里打滚,身上裹满了雪,一甩脑袋雪花乱飞。
道人坐在院子里,正给身前的火炉添柴,烫了一壶茶水,里面咕噜作响,冒着气儿。
暖意从火炉里传出来,袭遍全身,这样的暖,非同于往常,是令人满足的暖和。
道人搓了搓手,口中呼出热气。
一手拿着书,写了起来。
【望师父在天之灵。】
【时隔多年,徒儿再一次看到了雪,如今忆起,竟发觉上次看雪竟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心中甚喜,遂与师父分享。】
【与那少侠分别过后,徒儿便留在了余杭,想着早年经过却未能一睹风采,若是再度错过,不免遗憾,于是便在余杭租了个院子,租金半年一两三钱,算是划算。】
道人将那茶壶放在了一边,晾一晾茶。
目光却又落下了那在院子里玩耍的猫儿身上,想了想后,道人接着提笔写了起来。
【年关一过,家里的猫儿变得越发聪明了,就是仍旧有些贪玩,这会正在那雪地里打滚,弄的一身湿漉,它说着怕冷,见了雪又不怕了,之前还费了徒儿不少银两置办碳火,徒儿有时倒想便将这肥猫给卖了,这样圆滚,应该值不少银两。】
猫儿感受到道人的目光,不禁看了过去,挥了挥爪子,似乎是在邀请道人一起玩。
道人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参合进去。
猫儿也没在意,自顾自的也能玩的欢乐。
而后果就是后来被道人拉在火炉旁边烤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烤干。
猫儿见道人在写着什么东西,便好奇的看了过去。
“喵?”
道人能够理解猫儿想说的话,解释道:“贫道要将事情记下来,免得往后忘记。”
猫儿不解道人的做法。
道人解释道:“我啊,估摸着要活很长时间,万一想不起来时,也能拿出来翻看一下,转眼好几十年,正是因为之前没有这样的习惯,好多事情贫道都忘记了……”
猫儿摇了摇头,完全听不懂,它只顾着吃喝玩乐,哪里会懂这些事情。
道人摸了摸它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猫儿也没再多问,转头又跑去玩雪去了。
过了片刻之后,猫儿却是忽的嚷嚷了起来,好似在跟道人说些什么。
道人看去,随即抬头看向了天。
雪停了……
“嗯,嗯……”
道人答应了两声,便算是回应了嚷嚷不停的猫儿。
……
隔了几日,雪化的差不多了过后,道人便打算上街去置办一些东西,这院子里还差许多物件,再加上猫儿这些天嚷嚷着想吃鱼,便出门来买些。
“瞧一瞧看一看嘞,上好的胭脂……”
“新鲜的蜜饯……”
“冰糖葫芦……”
雪化过后,街上尤为的热闹,人来人往穿行不断,小贩的吆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这会也没有那么冷了。
道人先是买了两条鱼,另外又买了几副碗筷,转头又在街上逛了起来。
却忽的瞧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道人见此便也凑上前去看了看。
却见一位妙龄女子跪在地上低着头,面前摆着一张纸,上面字迹清晰可见。
【卖身葬父】
“这两年这样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唉,谁说不是呢,也怪今年这场雪也来的太忽然了,本来以为都熬过去了,结果偏偏又下了一场。”
“这姑娘也是个苦命的人……”
陈炁正瞧着,却忽见一位膀大腰圆的男人走上前去,俯下身瞧了瞧那姑娘。
姑娘连忙躲闪,不让他看。
“抬起头,我瞧瞧。”
男人见其没动静,于是便扭着那姑娘的下巴,抬起来看了一眼。
姑娘吃了一惊,也不敢声张什么,连忙低下了头。
男人笑了笑,说道:“嘿,模样倒是乖巧。”